第33章 筹谋
武芙蓉的手沿着他大敞的衣襟一路向下,悄声笑道“就这么怕我跑贱骨头。”
裴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不禁沉浸忘我,将她那只肆意点火的手抓住攥紧,只顾吻她。
武芙蓉回应着,眼角余光却全在行走于水渠中的冯究身上,一直看到他出了渠门,才闭上眼睛。
未出几日,朝中传出件大事。
御史台清查百官,发现大量贪污受贿者,皆是重中之臣,甚至不乏东宫门下,与太子来往密切。
陛下虽明面上未波及太子,但悄然中撤了太子的辅国之任,一时间,东宫人人自危,焦头烂额。
张明礼照旧来找了裴钰,二人虽都未谈及,但要了一桌酒菜,其下不言而喻。
酒过三巡,张老头子晃着杯中的琼浆玉液,歪头道“仁者爱茶,智者爱酒,茶水清冽,而酒浑浊,伯言可知为何”
裴钰向来不喜他言之无物,饮着酒顺口答句∶ “智者善谋,谋多便愁,饮酒一醉解千愁。”
“非也。”张明礼道,“智者爱酒,是因为酒无谓清浊,只图它一个至性至烈,同做人一般,无谓清浊,只图他一个———”
位极人臣。
他突然一把攥住了裴钰的手,瞪着俩泛着血丝的老眼道“东宫震荡,太子为陛下所嫌,此行西南剿匪,对你而言是个莫大的机遇,这差事只能办好不能办坏,当然,我知道凭你的本事,必定旗开得胜,但是伯言。”
张明礼皱了眉头,咽了口唾沫,神情分外狐疑“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好像有只手在后边推着似的,一桩桩一桩桩的,来得太快了,像催着你赶紧远赴西南,你说,太子会不会是故意的露出点马脚,好让你放心赶紧走”
裴钰嗤笑出声,道“老师未免想太多,我大哥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比我清楚要他损坏他一点名誉,比要他的命都难,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不伤人不伤已,最爱做的就是渔翁,云淡风轻观鹬蚌相争,自己得利。”
可惜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世间有舍才有得,想什么代价没有稳居高位,等于痴人说梦。
裴钰理所应当的觉得,他大哥这回属于马失前蹄。
张明礼有些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道∶“可我总觉得不对啊,我的直觉向来没问题,要不你再观望观望”
裴钰瞥他一眼“我是能观望,我父皇能观望吗,老大就这样了,我再差遣不出去,指望谁,老三"
张明礼想到那位成日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公子,不免摇头“那倒也不必。唉呀,确实,到底得出个人过去安抚民心,眼下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说完似是灵光一闪,对裴钰道∶“你临走这几日也别闲着,记得时常进宫伴驾,没事多提得你母后,提的时候掉两滴泪珠子,你父皇年纪大了,就吃这套。”
裴钰白眼翻上天,冷笑一声道“虚伪。”
"屁!臭小子你懂什么,这叫晓之以情!是谋略!"
“这谋略你自己拿走用去。”
“嘿我说,你娘又不是我娘,我拿走我怎么用?”
……
西市大街,人潮拥挤。
武芙蓉挑着马鞍马具,耳边是绿意的叽叽喳喳。
绿意手里捧着包糕饼,给武芙蓉武芙蓉不要,便自己左一口右一口,皱着眉头说着刚听来的传言——"女郎你说,那王姑娘真够怪的,先前闹着嫁给晋王殿下,此时又闹着不嫁,还说要出家做姑子去,她这到底想干嘛啊怎么还一阵儿一阵儿的。”
武芙蓉笑了笑, 想到绿意不知全貌, 也不想跟她解释太多, 只专心挑着马具说∶ “谁知道呢, 想必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这时隔壁马厩有马受惊,将行人吓了一跳,动静哗然。
武芙蓉循声望去,望到骑马之人乃是一妙龄女子,身着布衣,头戴帷帽,看不清面貌,但能观出身姿挺拔,仪态出众。
曾被她夸过的仪态,一眼便能认出。
武芙蓉眼眸弯了弯,目送少女骑马扬长而去。
随后将挑好的马鞍付钱包好,对绿意说“走吧,咱们去御史府一趟。”
绿意因为这句话,差点被糕饼噎死,咳嗽半天顶着满眼泪花道“女郎莫不是在说笑吧,去那儿干嘛呀?”
武芙蓉转脸又望了眼那道策马离开的背影,笑道“去了好好问一问,他们府上,此时是不是正有个找不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