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六十二章 人间山河皆矩也(最后一天求月票)



                三刑宫不愧是法家圣地,不愧是敢于规天、矩地、刑人的伟大宗门。吴病已也不愧是矩地宫之主,多少年来,一直负责各大绝地事务……“人间山河皆矩也”。

    这八门法界限制伟力,刑律之棺刑杀罪囚于时光,真正展现了压服一切邪恶的法家至高力量。

    甚至于他都没有动用任何洞天宝具,是仅凭自身之力将孟天海封锁、放逐,再刑杀于时光深处。

    “结束了吗?”真源火界之中,人们窃窃私语。

    但血河之上,诸宗师却沉默。

    时光长河荡漾,其中有苦楚的涟漪。

    “痛……快啊。”

    在那一口腐朽的棺木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轰!

    那一口能够横渡时光长河的刑律之棺,轰然洞开。

    孟天海染血的道身,从中坐起来。

    古往今来的刑罚,他几乎都已承受了。这一生做过的所有恶,也都被审判了。

    他仍未死。

    法在此刻的极限,未能触及他的极限,无法将他毁灭。

    他坐在腐棺之中,起先有一种好像刚睡醒的惘然,喃语道:“但这点痛苦,远远不及我经历的……”

    他的语气清醒了许多:“普通人的寿限是一百二十九岁零六月,当然,很多人活不到寿限。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七十岁,竟是古稀之年!”

    打破棺盖,他仍不脱离刑棺,以身受法,而扭头看向吴病已:“你知道吗?在创立血河宗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一千岁。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活了五万五千年。”

    “所以你活够了?”司玉安一剑杀来,打断了他的感慨。

    八门法界已关闭,昆吾剑的锐利不再被限制,司玉安当然一息都不忍受。

    铛!

    孟天海一拳砸开昆吾剑,皱眉道:“你很吵!”

    那拳劲附在昆吾剑身,自身旋开无数规则的乱流。不断地往前冲撞,将司玉安远远推开。

    而他继续对吴病已说话:“一百二十九年,到五万五千年,这中间的寿命差距,比蜉蝣和人的差距还要大,大得多。你认为我应该在意那些人吗?修行之高峰,一步一重天,你难道要频频回头看?”

    “我们都是从山脚走向山顶,我们都有弱小的时候。”吴病已说。

    孟天海呵了一气:“老生常谈的话啊……你才活了多久,竟然如此古板,还不如老夫看得透。法是很好的,可惜保护的都是废物!它不应该被你们这么使用。山那么高,路那么远,爬不起来的,永远爬不起来。”

    吴病已面无表情:“法家不求偏待,求稳定和公平。”

    “一味地公平就是对强者的不公平!如果在弱小的时候我就死了,我无怨尤。世道本就如此,能者上,废者死,活着的才能书写历史。很多时候律法不过遮羞。但何必遮羞?”孟天海看着他:“我对律法有不同的见解。它应该是工具,而非公理。”

    吴病已道:“它是实现公理的工具。”

    孟天海摇头:“不,它是维护统治,整合资源的工具。人道洪流的确是涓滴人气成就,但有些人永远只是一滴水,而另外一些人,引领潮头。”

    “想必你是后者?”陈朴在这时候出声。

    他出声的同时,也再一次点燃了大礼祭火。炽白色的火焰,再一次爬上孟天海的道躯。

    孟天海不再对耗,直接一掌翻下,将大礼祭火扑灭:“我是河岸,改变洪流的方向!”

    以他表现出来的实力,扑灭大礼祭火不算什么。

    但他现在的这个动作,太轻易了……

    这可是之前几乎将他道躯焚尽的礼火!现在却像捻灭一颗火星子般轻松。

    经历了八门法界的洗礼,他仿佛……更加强大。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不同身份不同战斗体系走在人前,从来没有展现过全力。

    他的极限在哪里,他自己都未触碰。

    在与强者的对抗中,他也在逐渐找回他隐藏了五万年的力量。吴病已刑杀他于时光,反倒让他时时回想,清晰过往!

    “你是河鳖!”

    司玉安话语简单,剑也干脆。已经斩破那劫拳,再一次提剑近身,倏然一剑点天灵。

    此剑开天!

    剑气之锐意,割开感知。

    既掀穹顶,也掀颅顶。

    此剑非止如此,宋菩提藏刀在其中。

    剑光之中藏刀光,恰是梅花之中一点雪。

    孟天海恍如未察,只闷声道:“我感觉我在对牛弹琴,你们都不理解,也不愿意理解。”

    “太可惜了。我所开辟的大世界,我本愿意让你们追随……”

    他有一种类似于孤寡老人得不到认同的情态,叹了口气:“真不想离开这里。你们知道吗?已经很久没人给予我痛楚。”

    “我几乎都忘记了……”

    “这种,这种感受。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说话的时候磨磨蹭蹭,但动作却干净利落。

    猛地从腐朽的棺木中站起身来,一拳砸中剑锋,又抵着昆吾剑,去砸宋菩提的刀!

    刀剑交撞,哀声长鸣。

    此刻孟天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打得洞天宝具都难堪其负。

    一拳横世,抵剑抵刀,抵着司玉安宋菩提不断后退——

    倏然上高天!

    他拳如砸铁,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昆吾之上。司玉安居然让不开,宋菩提竟然走不得!

    拳头砸出来的火星,紧紧地贴住剑身,带来无边热浪,映得一片火红。

    他竟然在交战的过程里,试图重铸昆吾!

    便在此刻,吴病已抬步而至,一指点来,敕曰:“回头!”

    孟天海猛回头!

    这一回头,漫天神佛的巨大虚影,同时俯瞰吴病已。

    他以比逐杀司玉安更坚决得多的姿态,回头的同时也回拳。

    天地倒转,阴阳逆乱。

    他的拳头贯穿了岁月,无可阻挡地砸在了吴病已的指头上,碾碎指头、轰破道则,还向前,将这位矩地宫执掌者的整条右臂,都轰成了空无!

    八门法界和刑律之棺的确给孟天海造成了麻烦,也让更强的孟天海,更清晰地看到了当代法家之脉络。

    “执法者无力,则法是空文!”

    孟天海拳出万古劫,以劫磨法:“叫我回头为蝼蚁?你如何能够表现得这样愚蠢?你的脑子已经被律法僵化了,都是教条!”

    他大步追上,一时摇身如岳,拳头将时空打得一团乱糟,令得法的规则无处依附,令得吴病已走无可走。

    “我本来想看看你更强的力量,但现在,兴致全无!你不必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