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源自于起点的一切
274现在彻底归属市农垦了，完完全全的国营农场企业，不再负担其他功能。
当年的支青，只剩下不到十个人，充当着管理骨干。
其他岗位，现在全是农业工人，基本上都是老吴从附近村屯和乡镇重新招聘的。
有了更先进的设备，农场人数也少了，只用100多个人，就能轻松完成之前的工作。
林飞说起东方红拖拉机，那个跟牛头一样难以驯服的方向盘，那个需要铆足力气才能挂上的倒挡。
大伙都纷纷应和着，开始讲起自己当初的趣事儿。
“林飞，把你那个歪歌儿再唱一遍，这么久没听，我都快记不起来什么调儿了。”
“真唱啊，那你们不能再有人检举，让高场长扣我行则分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我滴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漫山遍野，大豆高粱...在那...小白杨...”
众人齐唱，“诶...诶嘿..诶嘿...诶.....”
“哈哈哈哈哈哈....”
唱到一半，不光他们这一车在唱，前后两辆车也跟着唱起来。
“五魁首六六六，笑声满堂啊...啊哈...啊...哎呦！”
还是那个七月，还是那样的漫山遍野的红花绿树，还是那么多的欢声笑语...
车开到农场，工人们早把院子打扫一新，连不再住人的宿舍都收拾干净了。
老吴跟老高并排站在大门口，举手行礼。
“274农场办公室老吴”、“274农场场长老高”
“欢迎各位兄弟姐妹们，回家！”
鞭炮燃起，噼里啪啦的，跟很多人记忆里不一样，他们当年进门的时候，可是都眼含着恐惧的泪水的。
“大家跟我走，咱们先去食堂，现在都改善了，不用天天吃青菜了。”
“林飞林文书搞的联营养殖，咱们274现在村里有好几百头大肥猪，天天能吃上肉！”
“往左边看，看见那菜园子了么，之前咱们的小菜园，现在做成大菜园了。不光自己吃，还能往城里面卖，一年光这个菜园子，就能创造两万多块的产值...”
很多人都跑过去看，这里的蔬菜，似乎比印象里这个季节长的快了些。
他们没看见，是夏天老吴把塑料大棚都给收起来了。
当初第一批塑料布，还是林飞给托关系才买到的。
食堂的忆苦思甜饭，徒具其表。
为了招待老同事，野菜也是选最嫩的，炖菜一勺子一勺子的猪油和豆油，连荠菜疙瘩汤里面都打了蛋花儿。
当年的几任掌厨嗟叹不已，要是有这个条件，他们当年何至于挨骂做菜难吃啊。
最符合忆苦思甜标准的，就应该是掺着豆面的玉米窝头了。
这玩意儿还是那么硬，吃到嘴里，仍然跟嚼沙子一样。
老吴从厨房仓库里推出来好大一坛子高粱酒，说是他这几年新开发的业务，利用荒地种的新品种。
一打开，高粱酒特有的粮食香味，飘满整个食堂，嗓子眼和鼻孔直痒痒。
六十五度，每人小碗里盛上半碗，然后大家举杯豪饮。
入口微甜，后味绵长，是款好酒！
“喝了咱滴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啊！谢谢你，小飞！你这个广告啊，让我种高粱，比种药材都挣钱。
待会吃完饭了，我带你去看看参场，你信里写的那个，我找人按照最高标准做的，已经三片叶了。”
大家边吃边聊，忽而有几个人就高唱一曲，忽而有人要给大家表演舞蹈才艺。
这一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点灯。
“对了，吴厂长，怎么换人了就，野猪肉和獐子肉咋没了？”有人问道。
当年打野猪也算一个活儿，这玩意儿成群之后，专门祸害地。
春天祸害种子，夏天祸害秧苗，秋天直接偷吃豆子。
不光野猪，还有田鼠跟各种鸟雀，都是颗粒归仓的敌人。
于是就有了专门的巡逻队，可以背着猎枪，每天在农场周边寻觅猎物。
林飞他这个阶段还好，据说老高他们第一批，来的时候连耗子和黄皮子都抓，逮到什么吃什么。
至于为什么野猪没了，那是新的养猪策略。
附近的野猪，在老吴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抓光了。
公的杀掉吃肉，母的送进养殖场，经过多轮杂交繁育，已经出
现了可应用的改进型品种。
更耐粗粮，油脂跟精肉比例更合理，做火腿简直一绝。
秋林的老杨，已经给农场下了五十万的订单，就等着他把周边农村全变成猪圈了。
獐子还是狍子，现在都归农林局管，已经保护起来，不让猎捕了。
不过农场还有十几只，是踩了陷阱被抛弃的幼崽，如今已经长大了。
场长老高宣布，今晚休会，明日体验劳动，老吴带大家去给参场拔草。
劳动奖励，后续每人能收到一棵六年头的林下大参。
晚上，大家自己琢磨怎么分房间。
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凑合凑合就是一屋子。
单崩过来的，男的一屋，女的一屋。
大夏天，也没什么成套的被褥，床上就是一个mdj产的蒲草垫子，一人一条薄被子。
真是当年啥样，现在还是啥样。
林飞带着俩姑娘回到了宿舍，这屋没人跟他抢，想抢老吴也不让。
打开灯，屋子里居然一点没动，只是打扫过，保持的很干净。
“这儿，我原来就住门后，每天晚上，我负责熄灯，所以他们叫我灯官儿！”
“这是我们的瞭望台，原来孙哥有个单筒望远镜，从这可以看小广场上的女同志...”
沐夏指着墙上的一堆符号，还有一个个数字，“这是什么？”
“这个啊，这是魏宝军的回城申请失败记录。当年，大家都想第一时间回城，可场里没了人，生产任务就完不成啦。所以需要排队，我们每个人就天天申请，老高就天天驳回。”
俩人来到林飞的床边，他的墙上，也用铅笔画了许多小“栅栏”。
“你被驳回了多少次啊，密密麻麻的，怎么算的？”
“四横一竖是五次，就这么算呗，一共144次，后来我就再没写了！”
“为啥啊，你不想走了？”
“那倒不是！老高威胁我，以后申请一次，就关我一天禁闭！”
这房间了，写满了人们的记忆，几乎每个角落，甚至窗台磕掉的一个擦儿，都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林飞就给她俩讲，当年物资匮乏的时候，人们是怎么开动脑筋，去把日子挺过去的。
“对了，你还没讲，你是怎么学的摄影呢？”
“对啊，这里条件这么艰苦，你摄影跟谁学的，怎么会那么好？”
林飞躺在床上，看着上铺床板下面，自己画的一个简笔素描。
当年看，他觉得自己画的是贾静雯来着，现在看，怎么有点像关之琳还有点林青霞的影子呢。
难道自己的绘画艺术就那么差，还是时间久了，自己的记忆已经错乱了。
“你俩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跟我来，其实禁闭室里有个任意门！”
“什么门？”
三人摸着黑上楼，在四楼的最西侧，有一间没锁着的屋子。
里面的窗户都用砖砌严实了，门也是用棉被包着的，屋里除了一张草甸子，什么也没有。
“骗人，这不是小黑屋么，你怎么在这里学摄影！”
“别着急啊，你关上门！”
“跟我一起念——dokodemo doa”
“什么？”
“多啦多啦多啦AAAA梦...”
忽然，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推开之后，那边是一个亮着暖色光的小房间。
里面有黑色金属管材搭建的置物架，上面摆着一台台相机，还有冲洗相片的各种器具。
在二层的架子上，有一个墨水屏的计时器，上面写着“冬至日·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