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神仙难救濒死人,道家正法可补天(这是昨天的)
徐映灵恨。
她既是恨大长老与三长老联手杀了她师尊并把她定为叛徒逐出宗门让她从云端跌落到了尘埃里。
她也是恨宗门那些昔日同袍的冷眼相待和毫不留情。
而现在,她最恨自己的无能。
堂堂金丹真人,竟沦落到被几个练气初期的地痞散修给欺凌的地步。
从寒月潭里爬出来后,徐映灵那本就重创的身躯更是彻底废了,根基破损,经脉寸断,一身修为更是不复存在。
饶是如此徐映灵依旧爬了出来,爬到了这沧岩府里。
她还不能死,她得活着,活着去洗清冤屈,去报仇。
好在来到沧岩府时的徐映灵已经是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因此也没什么人在乎她。
徐映灵一方面想方设法恢复自身修为,一方面也有些好心人施舍一些食物,让她就这么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之所以说是苟延残喘,是因为徐映灵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别说修为恢复了,这条命还能存在多久都不好说。
无奈之下徐映灵都已经认命了,却不曾想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少年,庄义。
庄义不嫌她混身恶臭蒙头垢面,给她送来食物和水,甚至愿意让她洗漱一番。
可是徐映灵很清楚自己如果暴露了面容会是什么下场。
如今这幅残破的身躯外加这模样,虽然让曾经自傲好洁的徐映灵几度想要自尽,但起码没人会在乎沧岩府中的一个乞儿。
毕竟谁又会想到曾经风华绝代,冰清玉洁的阴月圣女会成为这般模样呢?
后来徐映灵想开了,她决定在命尽之前传授庄义一些自保的手段,算是回报。
庄义本身也有点修为在身,可只能称得上练气入门而已。
徐映灵教他引气法,教他一些行气的技巧。
在曾经金丹真人的指导下,庄义倒也成长的快。
庄义也感恩徐映灵的教导,知道徐映灵命不久矣之后,他选择去找疗伤丹药来帮徐映灵续命。
而一没钱,二修为又低庄义没有太好的选择,就把目标放在了街巷里那几个练气修士身上。
那几个练气修士仗着有几分修为在身,在街巷里为非作歹也无人敢招惹,他们平日从各家各户里收取诸多莫名其妙的费用,把这些钱财拿来自己挥霍和购置一些丹药。
庄义的爷爷就是死在那几个练气修士手里,只因为没有按时交付钱财。
于是庄义趁着白日那几个练气修士出去的机会,偷了他们的丹药来给徐映灵。
但庄义没想到,那丹药瓶上有他们放的追踪暗香,刚偷了丹药,那几个练气修士就追了上来。
庄义最后只得丢弃了药瓶暂且躲藏起来。
而那几个练气修士找不到庄义,就把目标放在了徐映灵这个经常和庄义在一起的臭乞丐身上。
反正除去庄义,也没人在乎这半身残废,恶臭熏天的臭乞丐。
徐映灵知道庄义的行踪,也知道庄义为何到盗丹,因此她什么都没说,反正这几个练气修士本身也是地痞无赖之辈,所有修行资源皆是从那些羸弱凡人身上强夺而来。
“大哥,这臭乞丐嘴硬啊。”
“这浑身脓疮,恶臭熏天的,踹他都脏了爷的脚。”
“那咋办,那庄小子的踪迹,也就这臭乞丐知道了。”
那几个练气地痞厌恶的围着徐映灵,掩着口鼻,好似在看一滩烂泥。
徐映灵低着头,她从未被人用这般眼神看过,即便不是阴月圣女时,她也是骄傲的阴月仙宗内门弟子,在这北洲谁人敢招惹?
阴月仙宗镇压北洲大魔,那些北洲的妖魔每年肆虐都是阴月仙宗挡在第一线,谁不敬佩?
只是如今徐映灵历经大变,已经学会了隐忍。
“诶,我有个主意。”
“说说看。”
这几个练气地痞的笑声忽得奇怪起来,让徐映灵都觉得有些恶寒。
只听其中一个说道:“要不找两个人来,把他衣服扒了,然后扔在大街上。”
“这天寒地冻的,他能活多久?那庄小子不出来,他就得死。”
另一个附和道:“好主意,到时候再牵几条狗来,时不时咬他一口。”
“就怕他这一身恶臭,狗都摇头啊!”
一时间,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种肆无忌惮,那种猖狂,让徐映灵只觉一股怒意直冲天灵。
他们想干什么?!
“你们敢!”
听到这一切的秦川当即踏步上前。
身为蓝河秦家的子弟,秦川在外向来重视家族和
自身名声。
实际上越是高门大户,越是大宗大派的弟子,在外在内也格外谦和有礼,他们自幼就接受教导,要维护家族宗门的清名荣誉,因此言行举止不容闪失。
哪怕是遇到那些厌恶之人,也不会轻易显在脸上。
甚至像蓝河秦家这样的家族,蓝河一旦有灾,出现灾民之后,秦家还会赈灾,来宣扬美名,也是维护自身在蓝河的根基。
当然,任何家族、宗门也都有阴暗一面,这些秦川也清楚。
但这几个地痞仗着有点修为就欺凌弱小,连乞儿都不放过,其人心之歹毒让秦川觉得愤怒。
被秦川声音吓了一跳的几个地痞刚要发怒,就看到了大步而来的亲传。
那一身上好的锦衣暖袍,还有腰间的玉饰腰带,头上的玉钗明冠,无不说明眼前之人非富即贵,尤其是这人的修为还比他们高。
一位紫府境的羽士!
此时周围已经围聚过来不少人群,都是这条街巷的居民和看热闹之人。
有这么多人围着,秦川只觉正气冲霄。
他当即怒喝道:“尔等修士,有修为在身不思斩妖除魔匡卫正道也就罢了,还在这欺凌弱小,你们当真是人?”
那几个地痞愣了愣,连忙开始叫屈:“这位贵人,我们没欺凌弱小,是这乞丐伙同他人,盗走了我们的丹药!”
“是啊是啊,那盗我们丹药之人本来也是个良善,可是遇到这乞丐后就变了性情,都开始盗取我们丹药了!我们怀疑就是这乞丐指使的,他居心否侧啊!”
秦川愣了愣,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他怒火上头冲上来,想着在苏玉桐面前表现一番,却不曾想遇到这种情况。
但秦川反应极快,当即说道:“你们说这乞丐伙同他人盗丹,那好,盗丹之人何在?”
本来秦川想的是就算这几个人说的是真的,那盗丹之人不出现,他的面子也好保全。
可秦川没想到,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稚嫩的高呼:“盗丹之人在此!”
说罢,一个身着单衣,不过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就从周围人群中挤出来,一脸正气无畏的说道:“这位前辈,就是小子盗取的丹药。但小子是盗亦有道!”
那几个地痞听了忍不住说道:“什么盗亦有道!盗取他人财货难不成还是正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时间周遭人群议论纷纷,秦川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苏玉桐站在江生身侧,小声说道:“我觉得那个少年不是坏人。”
江生笑道:“哦,为何啊?”
苏玉桐说道:“他眼中有光。”
江生看向庄义,看到了一双倔强而有神的眼睛,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苏玉桐见状,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随后上前说道:“你们先不忙叫屈。”
“你这少年,叫何名字,说自己是盗亦有道,又有何理由?”
看到苏玉桐上前帮自己解围,秦川只觉老脸一红,本想着在苏玉桐面前表现一番,却不曾想出了岔子,眼下还要苏玉桐来帮自己解围。
但不知为何,秦川竟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苏仙子难不成也青睐于我?
实际上苏玉桐只是对庄义动了恻隐之心罢了。
眼前的庄义,又何尝不是曾经那个倔强的自己?
庄义见又一位女修前辈站出来,连忙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同时把这几个地痞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
那几个地痞几次想要打断,都慑于秦川的威势憋了回去。
随着事情来龙去脉说开,情况也一目了然:庄义的确盗取了丹药,却不是徐映灵指使,而那几个地痞也的确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就有些麻烦了。
秦川想各打五十大板,又察觉出来苏玉桐似乎可怜那庄义。
而苏玉桐一时也有些纠结,那几个地痞固然不对,但庄义的确是犯了错,但那几个地痞又和庄义有血仇.
江生看着这一场光天化日之下的热闹,心中并无什么波动。
哪怕江生看出来那个蒙头垢面,恶臭熏天的乞丐,骨相其实极好,原本也是个金丹修士,哪怕江生看出来周遭之人都有心想报复那几个地痞,却慑于那几个地痞平日淫威不敢开口。
毕竟几位高人只是过客,那几个地痞才是地头蛇。
人心啊,便是如此。
有些事没人开口,其他人也不敢开口都想着保全自身。
有些事一旦有人做了,其他人也都会跟着做,想着法不责众。
事情对与错又有人谁在乎呢。
今日面前这
些看起来怯懦无辜之人,昔日又何尝不是欺凌那些比他们还要怯懦的人来获取所谓尊严与快感?
江生看多了这种东西,因此波澜不惊。
鲶鱼精则是自幼生活在通天河中,弱肉强食本来就是正常。
在鲶鱼精的认知中,强者欺凌弱者不是理所应当吗?
否则有那么高的修为力量用来做什么?
一时间围聚众人不断议论纷纷,连带着沧岩府的执法修士都来了。
“都围聚在这里作甚?”
“尔等在做什么?”
为首的那个执法修士呵斥着人群,人群渐渐散开一些,让出空来。
很快,这个执法修士从几人口中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偷盗他人财物本就是罪,赃物何在?”
庄义从怀中取出丹药来,随后递了过去。
那几个地痞见到执法修士偏向他们,当即就是喜笑颜开。
可没想到下一息执法修士又说道:“尔等欺压民众,强行收取各家钱财,沧岩府何时给了你们这等权利?”
“还敢在城中杀人,罪不容诛!”
说罢执法修士直接拔剑将那几个地痞枭首,然后把丹药扔在那几人还维持着惊愕的脑袋旁:“你们的丹药,按照规矩自然还是你们的。”
“庄义,这几个人杀你爷爷,欠你一个补偿,你可以从他们家中取财货来做拟补。”
随后执法修士转身离去,围观众人也纷纷散去。
苏玉桐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她忽然发现,江生眼中对那个执法修士的行为似乎很是赞赏。
“规矩,便是规矩。”
“遵守规矩行事便是正道。”
“那执法之人严格遵守了规矩,也满足了大家想要的公义,倒是个人才。”
江生又瞥了眼苏玉桐:“此地之事,人家替你们解了围,你们也就收尾吧。”
“小年,随我喝茶去。”
鲶鱼精连忙挪动他那矮胖的身体跟在江生远去。
秦川叹了一口气,只觉今日这事真是一塌糊涂,看了眼庄义,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递过去:“日后莫要做行盗之事了,你有情有义,莫要让行盗之事污了你之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