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灵 作品

第427章 挺重情义的人

“什么白,什么香,什么出土一杆枪?

芍药白,牡丹香,天麻出土一杆枪。

什么蓝,什么黄,什么长龙飞过江?

秦艽蓝,刺柏黄,木通长龙飞过江。

什么生在石崖上,什么无苗土里藏?

石斛生在石崖上,猪苓无苗土里藏……”

陈安走到谷地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山林里传来苍老的歌声,唱的是《采药歌》。

这首歌陈安也会,当初李豆花在给他普及山中草药的时候唱过,一听到这歌,顿时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没有急着去寻野猪,而是寻着歌声往山坡上攀上去。

到了半腰一片地势较缓的坡地,只见一大片匍匐而生的葛藤覆盖了周边山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葛藤间坐着抽旱烟,抽上两口就扯开嗓子唱上两句,满是沧桑的感觉,看到陈安领着猎狗从山林中上来,歌声戛然而止。

陈安笑着迎了上去:“大爷,打扰到你咯!”

“我就是瞎唱唱,干吼两句,莫见笑!”老人和蔼地冲着陈安笑笑。

“啷个说是瞎唱,我觉得唱得挺好!”

“好啥子哦!我一进山,整个山里就我一個,连个狗都没有,有时候也闷得慌,就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自己哼给自己听。今天倒是好,碰到你了……看你样子是来撵山?”

“我是陪一个教授和他的几个学生进山来考察,这会儿想去打只野猪,犒劳下我这几条猎狗。”

陈安走到老人旁边,见他身侧放着五六根人手臂粗的葛根:“这些葛根粗的嘛!”

老人笑了笑:“不算粗,不算粗,还有更粗的,有的比姑娘的杨柳腰还粗些!”

陈安也笑:“那就不叫杨柳腰了,叫水桶腰!”

老人顿时被逗得笑了起来,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油纸袋,挑拣着里面的烟叶,连带着自己那根用竹根制作成,已经红得发亮的好看烟斗一起递给陈安:“抽烟!”

在山里头,不仅仅老辈人抽旱烟,就连二十多岁的青年抽旱烟也是常见的情况。

尤其是撵山人、采药人,几乎都会抽。

提神是其一,其二是,抽旱烟的人,蛇虫不怎么近身,关键时候,烟叶碎末和烟油也能拿来当药用。

纸烟别说带过滤嘴的,就即使没带过滤嘴的纸烟,也少有人抽得起。

而叶子烟简单,自己种上一小片,到时候将烟叶割回来,晾晒和捂,经历数次后,就能供上一年所需。

老人看出陈安是个撵山人,以为陈安也会抽。

陈安摆摆手:“谢谢大爷,我不会抽烟!”

“不会抽旱烟也好,省得弄得一身烟臭味,女娃儿不喜欢!”

老人也不勉强,将东西收了回去:“听你娃儿的口音,不像是我们这边嘞!”

“我是蜀地桃源镇嘞……”

“听说过!”

两人简单地攀谈起着,陈安得知,老人是佛坪附近村子里的人,是个老农,这段时间农闲,不用再上工赚工分,抽空到山里挖些认识的草药回去,帮补家用。

八二年的时候,分田到户已经普遍进行,家家户户都有了田地,忙完自家地里的事情,空闲时间也就多了起来,他直夸政策好,觉得自己能过上几年好日子。

此时,山沟里下半部分是阴的,像藏着心事儿;上半部分是明亮的,那些在光亮中的杂树和山石都闪耀着欢快的亮光,像在波光粼粼的海上,阴阳交界处是一个很明显的波浪状,那是隔壁山巅的轮廓。

不一会儿,两人就熟络起来。

听陈安说起要去打野猪,刚好老人见过那群野猪:“我知道那群野猪在哪儿,就在山背后的靠近河边的野草地里,它们就住在那儿。

前天我从那里经过,看到十多只野猪长条条地分三个树蓬蓬,躺在树木丛的泥窝里边,你往那边去找,肯定在。”

老人的话,陈安是相信的,这倒省事了,省得沿着猪道追寻。

“那谢谢大爷咯!”

陈安起身要走,却见老人也不挖葛根了,将挖出来的几节葛根装蛇皮袋里背着:“我领你去,正好,伱要是打到了,分我点五花尝尝鲜!”

陈安当然没意见。

采药人进山多日停留,往往带来的东西简单,吃的也简单,通常上午饭食苞米面熬煮的糊汤和酸菜,到了晚上回到落脚的地方,会顺带弄些山野菜炒一下,偶尔喝点苞谷酒。

在采药的时候,基本不吃东西,只喝水,山泉水。

山上处处有泉有溪有潭有瀑布,多路溪水潺潺而下,汇成河,流下山去。

在经过的一条岔沟就有小溪,水中有小鱼,半透明,活泼机警,不仔细瞧还真难以看见。

老人说,这小溪里还有大鲵,可惜昼伏夜出,都藏进石头旮旯里去了。

水边红蓼和芦苇最多,红绿相杂,风吹草动,气象茫茫。

陈安爬在溪边河石上,撅着屁股喝了些些水,一股子清甜,还有些许微凉,感觉很舒服,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气,用手背一抹嘴。

老人也喝了些,继续领路上前,到了半腰的时候,将背着的葛根放在地上,空身前往,准备领陈安打了野猪后回来再带回落脚处,反正山中无人,也丢不了。

大约一刻钟左右,陈安在老人的带领下,到了山背后向阳的山沟边,站在高处,指着山沟边一处长了不少芦苇杂草和灌木的弯拐:“野猪群就在那儿,我腿脚笨,就不跟你下去了,省得惊动野猪,你不好打猎!”

看样子,老人也懂不少撵山的事儿。

陈安点点头,领着猎狗朝着那弯拐处摸了下去。

果然,下去没多远,招财就发出了呜呜的凶声。

陈安知道野猪群还在那里,他冲着几条猎狗发出指令,让它们定坐下来,自己提着双管猎枪,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去。

在大林子边缘的时候,他看到十多头野猪在灌木下的泥窝子里躺着,只有几只花毛猪崽和两只黄毛哼哼唧唧地在周围翻拱。

有这样好打的野猪稍有,他又悄悄靠近一些,藏身在一棵青杠树后,选了一头六七十斤的黄毛,瞄准后开了一枪。

枪声一响,那黄毛应声而倒,而其它惬意无比的野猪一下子惊跳起来,哼哧叫着,领着猪崽一溜烟的顺着河沟往下跑了一段,然后拐向左侧的林木。

听到枪声,跟着扑下来的几条猎狗也被陈安叫住,没有再去追撵。

他走到那头黄毛旁边,将它拖到空旷处,取了杀猪刀剥皮取肉。

不多时,老人也跟了下来帮忙,陈安留了一条后腿,准备带回观察点,另一条后腿和难得打理的猪肚猪心,则是给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