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墨水 作品

第525章 生之道线

 宁凡赏赐给了薛青一枚六转丹药,十枚五转丹药。这些丹药对薛青而言是稀世珍宝,对宁凡而言却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薛青兴奋不已地收下丹药,三叩九拜之后,立刻告退而去,急于解剖这些丹药,仔细研究。

 他一生都没见过六转丹药,兴奋地像一个老顽童。

 望着薛青匆匆告退的背影,宁凡不由失笑,他一生共收两个徒儿,都是执着丹道的疯子。

 羊古算是二徒弟,薛青算是首徒。

 羊古的炼丹资质高于薛青,但薛青对丹道的痴迷却远高于羊古,且薛青的狗鼻子越来越灵了,都能闻出药魂的味道,还能嗅出宁凡的方位,也算是一个罕见的才能吧。

 修道之事,资质并非最重要,或许有朝一日,薛青的丹术能超越羊古,因为薛青有一颗执着的心。

 薛青走后,明月潭又只剩宁凡与蓝眉、白鹭二女了。

 二女与纸鹤一样,都将修为压制在融灵巅峰。

 昨夜宁凡与纸鹤双修,为纸鹤疏导仙脉,打通了一些小瓶颈,为纸鹤扫平了突破金丹的障碍。

 今日倒也不能厚赐薄彼,自然也要帮蓝眉、白鹭疏导一下仙脉的。

 “宁凡!你既然回来了,我们便来算算旧账吧!四十年前你采补于我,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如今我已今非昔比,哼!今日本长老定要狠狠采补你,报一报当年仇怨,定要将你一身修为全部采空!”

 白鹭柳眉一横,口气虽然恶狠狠的,表情却是千娇百媚的模样,直接扑入宁凡怀中,开始抚摸宁凡胸膛,一副要将宁凡就地正法的表情。

 宁凡眼神微眯,他可以理解为白鹭在投怀送抱么?

 “呃...本宫还有事处理,先走一步。”蓝眉见此,俏脸羞红,转身就走,她可没有白鹭这么大胆,直接投怀送抱。

 蓝眉刚想转身,却被宁凡探手捉住皓腕,不允离去。

 “不必急着走,难得重逢一次,我帮你们疏导一下仙脉。”

 宁凡反手一挣,挣出白鹭怀抱,并将白鹭按在怀中。又不顾蓝眉微微挣扎,揽着蓝眉,一步化作遁光,朝蓝眉的闺房遁去,轻车熟路。

 蓝眉与白鹭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宁凡带入房中,推倒在床榻上,二女一看宁凡暧昧的笑容,立刻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

 白鹭已有四十年未承雨露,立刻媚眼如丝,轻轻嘤咛,自行解开衣扣,准备承欢。

 蓝眉则还是处子之身,只用后庭承过欢...她不免有些紧张,身躯稍稍有些僵硬。

 在宁凡解下红绡帐的一刻,蓝眉似期待似羞涩的垂下眼睑...今日注定会是活色春香的一日...

 ...

 暮色降临之时,宁凡离开鬼雀宗。

 一番云雨之后,借助双修功法,宁凡将二女的仙脉细细疏导了一次。

 在离开鬼雀宗之前,宁凡给蓝眉、白鹭吃下定心丸,告知二女,他必定会解决大晋并国之事。

 二女并不知晓宁凡修为具体多高,但经过此次双修,二女修为皆暴涨了一大截。

 一些小瓶颈直接被冲破,就连金丹瓶颈都已摸到,二女几乎随时可以闭关结丹了。

 宁凡仅与她们双修一次,提升的修为抵得上她们独自苦修一年!

 二女不难猜想,宁凡如今修为绝对已经惊天,远超她们的境界,否则绝不可能有如此显著的双修效果!

 “他如今...究竟是什么修为!难道纸鹤妹妹所说的素衣侯...真的是他么...”蓝眉与白鹭皆素手掩口,带着些许惊讶,更多的却是喜悦。

 宁凡今非昔比,她们自然为宁凡感到高兴。

 “看来我这一生都休想采补他了...”白鹭故意叹了口气,眼中却明明暗藏欣喜,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宁凡离开鬼雀,隐去行迹,悄悄前往了越国一些宗门。

 太虚派,紫光宗...宁凡走过一个个宗门,走过合欢宗的旧址,走过天离宗的废墟...

 脑海中翻涌起一幕幕回忆,当年他还是一介少年,为报仇不得不踏上修真血海。

 痛楚过,疯狂过,悲伤过...四十年过去,往昔好似云烟一梦,再无法令他心湖掀起稍稍微澜。

 他去了胡家,还记得当年为一颗修丹与胡家老祖胡风子定下的诺言,为胡家出手三次。

 他立在寒月山之巅,立在他为胡风子离的坟丘之前。

 在他威名庇护之下,胡家没有没落,依然存续着,但胡风子的坟已然长满杂草...

 宁凡蹲在胡风子坟前,为胡风子拔去坟前杂草,轻轻叹息。

 “你为守护胡家牺牲性命,他们却将你遗忘,连你的坟都疏于照顾...”

 “如今看来,你为他们的付出,并不值得。”

 宁凡站起身,看着渐渐沉沦的夕阳,寂静无言,转身而去。

 他没有赐予胡家任何好处,也许是不喜胡家的薄情。

 轻轻数步之后,宁凡已从越国西域遁行至东域的平云山。

 平云山灵气稀薄,并无修士在此修炼。山中只有一村,名为平安村,是一间凡人村落。

 这个村落,正是当年宁孤所住的凡人村。

 宁凡与宁孤一别四十年,他很想见见弟弟。

 他沿着山路,乘着暮色,徐徐走至平安村外,望着稍稍陌生的风景,稍稍感叹。

 村外山路,长满了稀疏的山茶花,当年没有这么多茶花才对。

 村口处,几名黄发垂髫的孩童正在扑蝶,颇有童趣。

 一见宁凡前来,立刻笑嘻嘻地过来问道,“叔叔是过路的行商么?要在我们平安村留宿么?”

 “我不是行商,也并非来留宿的。我曾来过平安村,今日前来,只是找一位故人而已。”

 “故人?叔叔想找谁呀?我们可以帮你指路。不过叔叔说来过平安村,我们为何没见过叔叔呢?”

 “你们当然没见过我...你们继续玩吧,不必为我指路,我认得路。”

 宁凡失笑,他离开越国已四十余年,这些七八岁的孩童怎会见过他?

 他神念在村中散开,忽而一叹,当年见过的一些凡人山民,不少都已作古。

 凡人的寿数还真是短暂,仅过去四十年,却少了这么多旧面孔...

 当年的老人大多都已埋骨黄土,当年的青年也都成了一个个老者。

 几名老者坐在村口抽着旱烟,望着宁凡微微觉得眼熟,却无论如何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宁凡,只是朝宁凡客气微笑。

 四十年过去了,老人们的记忆不可能记住无数年前一面之交的过客。

 四十年过去了,儿童们不可能见过宁凡的音容。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却不知,在许久之前,宁凡曾来过。

 辞别了这些孩童,对村中耆老报以微笑,宁凡独自走入山村,熟稔地穿过一座座茅屋,径直朝其中一座走去。

 那一座茅屋的墙壁上,犹挂着两张陈旧的长弓,不知有多少年无人拉动,漆有些暗了。

 柴门两侧,篱笆之内,种满了各色的山茶,却疏于照顾,生有不少杂草。

 宁凡轻轻叩响柴门,他能感到茅屋中有一个男子的气息,他知道那是他的弟弟宁孤。

 听到宁凡叩门之声,茅屋内徐徐走出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老眼带着一股抹不掉的悲哀。

 老者浑浊的双目满是颓伤之色,但当看到宁凡之时,立刻一怔,露出极复杂的表情,“是你...你终于来了...”

 继而又咳嗽了几声,悲戚地苦笑道,“我等了你好久,若不见你一面,我是不愿安心随她而去的。”

 宁凡望着那老者,深深一叹,“宁孤,你如何变成这副模样?”

 这老者正是宁孤,满面风霜,垂垂老矣,再无当年的俊朗模样。

 宁凡不解,宁孤好歹曾是一名修士,就算修为被封,就算修炼过封命尺,也不至于苍老地这么快...

 “这幅模样不好么?咳,咳,咳...”老者咳嗽着,苦涩地笑着,“安然死了...”

 “她死了...我是不愿独活的,愿陪她同死...只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不能就这么死去...对不起,我终于记起了你,只是却用了四十年...对不起,大哥!”

 老者老眼含泪,神情中有着一种化不开的悲哀,忽然隔着柴门,向宁凡无声跪倒。

 他记起了宁凡,记起了所有悲欢往事,他要再见宁凡一面,才能安心随安然而死。

 如今他见到了宁凡,向宁凡道歉完毕,他死志已萌,但心中愧疚却怎么也无法抹去。

 他心怀愧疚,恨自己竟花费四十年才想起,自己曾有一名兄长,名为宁凡。

 他更加愧疚,愧疚自己心如死灰,一心随安然而去,不能陪宁凡走完寂寥的修真之路。

 “安然竟也去了...”

 宁凡露出叹息之色,闭上眼,回忆起四十年前见过的那名山村少女。

 那灵动的眼神,仍浮现在眼前,但人已不在。

 安然是一名凡人,痴心喜欢着宁孤。

 她死了,宁孤悲痛心死,宁凡稍稍可以体会的...

 “我明明留有延寿丹药...她没有吃么?若吃了,应不会死。”

 “她哪舍得吃那些好东西,早就瞒着我给我服下了...她是个好女人...”老者心痛如绞。

 安然死的那日,宁孤自行散功,散了一身修为。

 他本有法力在身,不会老得那么快,但失了法力,他立刻飞速苍老,寿数已无多。

 只待再见宁凡一面,宁孤便会陪安然而死。

 “大哥,对不起...这条修真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

 “说这些做什么,你不愿修真,我怎会逼你。起来吧,带我去看看安然的坟。”

 宁凡推开柴门,扶起宁孤,微微叹息。

 他了解宁孤,知道宁孤此刻在想什么。

 他知道,这个傻弟弟此刻见到了他,了却了最后一桩心愿,已一心求死。

 宁凡没有阻拦,亦知阻拦不住。

 但他还能为宁孤再做一件事,那件事,仍能许他幸福平凡的生活。

 “好,大哥,我带你去看安然!”

 屋后立着一座矮矮的坟丘,坟前竖着一个木碑。

 爱妻安然之墓...

 宁孤从屋内取出些香烛纸钱,在安然坟前点燃。

 又取出两个酒坛,与宁凡对饮。

 酒是平安村的茶花酒,花香清淡,酒劲也很小,入喉温润,并不辛辣。

 宁凡站在安然坟前,单手提着酒坛,咕咚咕咚饮了一大口。

 宁孤没有喝酒,只是痴痴看着安然的坟,悲戚苦笑。

 “哥,这些年你过得好么,修道...快乐么...”

 “无论快不快乐,这条路我都无法避开,唯有向前。”宁凡平静地说道。

 “我很快乐,与安然一起生活的日子,我都很快乐,快乐得让我舍不得与她分别。我本厌恶修道,厌恶争斗,厌恶杀人,厌恶勾心斗角,厌恶那永无止尽的修真血海...我固执地不传安然修真服气之术,只愿让她平淡此生,因为她同样不喜争斗,不喜杀戮...”

 “我本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当安然死去之后,我却又迷茫了。凡人的生命真是很短暂,若当初我与安然修道,会不会可以在一起更久...但安然死前告诉我,与我相识的这一世,她已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