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辩证游戏(七)博弈难题
被送回观察室后,又过了没一会儿,护士走了进来,拔掉输液器的同时,顺便将齐斯身上的拘束带尽数解开。
毫无疑问,齐斯的危言耸听起到了效果。
通过谈话细节可以判断,npC晋余生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很好用的朋友大致相同。
他清楚这位“朋友”的三观,知道此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底线还是要比自己高很多。
而谈判中,道德底线较低的人往往可以胁迫底线较高的人顺从自己的意愿。
齐斯放松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尽管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是克隆体这件事,但理性主义的分析下,越来越多的证据被摆上台面,使得结论的天平向他所憎恶的那面倾斜。
首先,晋余生提到了神级npC和他的交易。
那场交易明显违背了诡异游戏的机制,有点像是bug之类的存在,诡异游戏再怎么生成副本,也不该将bug写进剧本的台词。
其次,晋余生的态度很真实。如果他从头到尾都和齐斯记忆中的别无二致,齐斯反而会释然,确定他就是诡异游戏一比一复刻到副本里的npC。
但他起初维持着面具般的冷漠,俨然是在副本里摸爬滚打三年的老玩家的模样,唯独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旧日幻影……这就很符合实际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镜中的他的形象明显不是活人。而游戏论坛三十六年来总结出无数定律,有一条便是“只有扮演类副本才会改变玩家形象”。
当然,也有可能是幸存者偏差,遇到特殊情况的人都死在副本里了,出去后忙着留遗言,没空传述经验。但这同样不是好消息。
思绪如藤蔓般将齐斯缠络,并在脑海底部紊乱如麻。
许久的静默后,青年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看起来是齐斯,认为自己是齐斯,思想记忆是齐斯,行为选择也是齐斯……那我凭什么不能是齐斯?”
就算他真的是克隆体,也没什么,想办法逃离研究院便是了。
齐斯向来是个很自私的人,哪怕面对“自己”,他也不可能让渡分毫利益。
在他看来,那个素未谋面的“自己”最好永远躺床上当植物人。
……
夜晚很快降临。
没有怀表在身边的情况下,齐斯并不能很好地判断时间。
之所以认为现在是晚上,不过是因为观察室自动熄了灯,将他独自丢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瞪着天花板上监控的红眼看了一会儿,齐斯抬起右手放到嘴边咬住,面容陡然间扭曲成一个痛苦的表情,身体也明显地抽搐起来。
如是持续了十分钟,直到肌肉酸痛,依旧无事发生。
齐斯自感无趣,放下了手,重新整理好面部表情。
“三种可能。第一种,监控摄像头坏了,或者没有夜视功能。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二种,监控室值班的工作人员有事暂时离开了;第三种……”
脑海中回荡起晋余生随口吐露的话语:‘不过那帮人确实越来越不上心了,背后说我是异想天开的精神病不说,还拿着我开的工资摸鱼划水……’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眯起了眼:“真的会消极怠工到这种程度么?”
信息的指向十分明确,反而让齐斯有些疑神疑鬼。
已知他前面已经有八位失败的前辈了,最坏的情况就是那些克隆体前辈们使用的逃跑套路各不相同,平白给研究院提供了八套紧急预案。
这样一来,他的很多行为可能都在研究院的预期之中,说不定此时正有个人看着监控画面中他的表演哈哈大笑。
他要想破局,必须想出第九套逃跑方案,且是在完全不知道前八套方案是什么内容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