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许多风景的兔子 作品

第五百二十六章 看前方黑洞洞

    我说:“我要去趟京城,想打听些事情。”

    陆尘音一听,便接过盘子,先尝了一口,赞道:“好,你以后不当神仙了,可以考虑做厨子,这手艺绝对能当特色菜杀倒一片。我还有酒,你喝不?”

    我郑重说:“贫道自打修行有成,便断绝五欲享受,不饮酒。”

    “呸!”陆尘音轻唾一口,摸出那个锈迹斑斑的军用酒壶,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想问啥?先说啊,我就三年前去过一次京城,知道的也不多。”

    “我从来没去过京城,上次去魔都也只乘夜偷袭,快进快出,不敢耽误。我听人说,京城有本地神仙,魔都有外来菩萨,想请师姐指教一下,这神仙菩萨都什么来路。”

    “呦,问这个啊,那我真不知道这俩地儿有什么神仙菩萨,京城去了一趟,也见了一些人,感觉都是土鸡瓦狗,装模作样的多,有真本事的是一个都没见着。

    师傅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让我不许乱说这话。可这就是事实嘛,她明明也瞧不上这些家伙,却还是假笑着接待他们的拜访,就挺累的,我以后可不要活成她那样子。”

    “师姐啊,在你眼里有不是土鸡瓦狗的吗?”

    “有啊,来少清就不是,高少静也不是,哦,你也不是。至于其他的,也挺多的,比如说青海大摩愣寺的那个格旺大法王,就有两把刷子,我那年在青海杀狼王,他就出来跟我磨叽什么我与佛有缘,想收我当弟子,还说那个狼王是什么世尊降劫数于人间不能杀之类的屁话,我就当着他的面把狼王杀了,还剥了皮做了件袄子孝敬师傅,结果被师傅好一通骂。”

    “黄元君也说狼王不能杀?”

    “当然不是,师傅说我不应该把那个格旺大法王的脸打得跟猪头一样,害得他不能参加当地的政协会议,还耽误了摸顶赐福大会,让当地信众心里不安。”

    “你打了大法王?”

    “多新鲜呐,没人说他不能打啊。”

    “要有人说你就不打了?”

    “当然照打不误了,好狗还不挡道呢。”

    “你在京城也是这么打遍四方吗?”

    “怎么可能?进京之前,师傅特意叮嘱我,不准动手,要不然就不带我进京了。我当时就说,那我就不去了,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结果她揍了我一顿。师傅这人就是假假咕咕的,非得我去就直说嘛,绕什么弯子,害我白挨了一顿揍。”

    “那这些土鸡瓦狗里有点本事的,爱参与世俗事的,都有哪几个?”

    “你要去京城阴人?江湖道上的?”

    “开夜总会的,巴黎风情,京城第一,至少得黑白通吃吧。”

    “啧,能在京城这种地方打出这种名堂,那是黑白通吃那么简单吗?那得手眼通天才行。这样的话,可能会跟这几个打交道。

    火德星君庙那帮子,一直靠抱京城地界的大腿过活,最爱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有药王庙那伙,他们爱鼓捣些房中术之类的药,最受那帮子老男人喜欢,交道也打得多,那种顶尖的夜总会少不得会用到他们。

    至于别的嘛,灵吉寺的和尚有几把刷子,外道术士我不了解,师傅出现的地方,别说外道术士了,连外道术士养的耗子都得逃出三千里,不敢出来现眼。

    你要去几天?”

    “一切顺利的话,最多半个月就会回来,我对外说自己修行有所得,所以要闭关几天,也符合我现在的行事风格。”

    “有所得闭关,那出来的时候要是什么所得都没有,不是会被人识破?”

    “真正懂这些的又有几个,不要紧的。”

    “啧,有道理,吃鱼,吃鱼!”

    “咳,还有个请求。”

    “师弟啊,树枝都快要让你给折秃了,它在山上那么多年都没遭这罪。”

    “再折一根,下不为例。”

    陆尘音冲我翻了个白眼,从身后柜子里取出个小布包扔给我。

    我打开一瞧,足有二十多根树枝,木芙蓉的。

    “换季断掉的,每年我都会捡来收好,就怕你折起来没完,特意回观里取的一些,省着点用啊。”

    我立刻扭头看向窗外,“高道友那鱼吃了没有?”

    陆尘音冲我翻了个白眼,道:“莫欺小猫穷,小心它将来报复回来。”

    我哈哈一笑,道:“等有机会我劝它两句,它就不会记恨我了。”

    不过我没找到机会劝三花,它拿了我给的鱼就不知跑哪去了,没再呆在木芙蓉树下。

    捧着那包树枝回到屋里,我做了三柄木剑,剩下的都仔细收起来。

    孙悟空的救命毫毛也只有三根。

    这剑也只需要三柄。

    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我收拾停当,正要出门,却见一辆白色的沃尔沃停在院门口。

    这车我在鹭岛见过。

    常兴来走私进来的,也得要三十几万。

    眼前这辆挂了正式的牌子,显然是正规渠道进口,价格至少得翻一倍。

    穿着西装的司机小跑着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下车站在停门前,凝视小院片刻,推开院门走进来。

    居移气养移体,多日不见,她已经很有些大亨气质了。

    我推开房门,背手站在门口望着她。

    她的脚步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迟疑或是慌乱,稳稳地走到我跟前,摘下墨镜,道:“惠道长,我叫战俊妮,是周成的朋友。”

    我说:“合作伙伴吧,师兄在信里提起过你。至于说朋友,你算不上。”

    战俊妮上下打量了我两眼,道:“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吗?”

    我说:“贫道有事出门,既然走到门口,就不打算回头,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战俊妮便道:“我要见周成。”

    我说:“周师兄不幸仙去,金城不说人人皆知也差不多,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死人怎么见?”

    战俊妮沉默片刻,道:“我必须要见到他。”

    她伸手到胸前拽出挂在脖子上的红绳。

    红绳尽头是一枚大钱。

    她犹豫了一下,把大钱拽下来,紧紧攥着伸到我面前,摊开手掌,道:“我要见周成!”

    我瞟了那大钱一眼,道:“我师兄这钱,能通鬼神,所求无所不能。他赠出的钱,我也认,这天底下我办不到的事情不多,你想好了吗?”

    战俊妮的手没有丝毫动摇,只坚定地盯着我。

    我笑了起来,捡起大钱,往空中一抛。

    大钱在空中翻转,却没有落下,凭空消失。

    “这承负收了,你回去等着吧,人今晚就到。”

    也不用说什么保密。

    就算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让人知道我所谓给周成报仇只是个借口更好。

    如此才能显出惠念恩和周成这一脉的勃勃野心!

    有野心,就会有弱点,就会有人针对这弱点做局!

    战俊妮冲我一点头,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我手掌一翻,那枚消失的大钱在指间翻滚。

    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锋利!

    我没跟她说过这大钱的用处,可她却能用在紧要处。

    怪不得邵老头会推她出来做事。

    我按原计划前往火车站,登上前往川中的火车,上车不久便借着厕所换掉那身打眼的道袍,改变容貌,顺着厕所窗子钻出去,爬到车顶,往前走了几节车厢,依旧从厕所窗钻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在距离金城五十余里的小站下车后,买了辆摩托,一路骑行返回金城。

    抵达金城天已经全黑。

    我找旅店包了个单间,洗去骑行的风尘,换回周成的样貌,这才前往战俊妮的住处。

    收购棉纺二厂一战成名之后,战俊妮就在鹰嘴山买了幢别墅,以此显示自己雄厚的财力。

    不过平时她不住这边,而是住在干休所附近的一个小区,距离干休所步行只需要五分钟。

    可今晚,她就在这里。

    我翻过院墙,趴在院角的两只黑背扑楞一下站了起来,但马上就安静地趴了下去

    别墅内一片漆黑,只有三楼卧室还亮着灯。

    一楼有四个人,都已经睡下。

    我贴着墙爬到三楼窗口。

    卧室的东南角有个小酒吧,穿着件真丝睡袍的战俊妮翘着二郎脚坐在高脚凳上。

    她举着半杯红酒,却没有喝,而是眼神迷离地看着前方虚空处,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雪白的大腿自睡袍下摆伸出,在灯光下闪着若瓷器般滑腻的光芒。

    我焚起三炷香插在窗台上。

    檀香味飘进卧室。

    战俊妮霍地站起来,看向窗口。

    我飘然穿窗而入落到卧室里,轻笑道:“听说你宁可用掉那枚大钱也要见我?”

    战俊妮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扯开腰间睡袍系带。

    睡袍飘然滑落于地。

    她赤着身子向我扑过来,咬牙切齿地道:“给我个孩子!”

    这女人真是可怕,明明知道周成的死讯,却依旧不肯放弃原本的执念!

    这个,我是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