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执手

 还有目击证人称,谢逾出门丢垃圾,垃圾赫然带血,疑似被暴揍流血后无钱治病,在家自行处理。

 对此,谢逾默然无语。

 他和沈辞事后复盘,得出结论:塑料袋里的棍棒武器是菜场新买的鱼头和山药,他们当天炖了鱼头烧豆腐和山药排骨。

 至于带血垃圾,那是牛肉解冻的血水。

 故而,当沈辞出现在宴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沈辞越过人群,坐在了谢逾身边,两人官方且礼貌地颔首打招呼,而后开始商讨商务问题。

 谢逾和沈辞都是江城新贵,名下各有公司,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寸步不让,时不时挑眉冷笑,看得一旁的股东冷汗层层。

 “从我个人的角度而言,这提议未必符合双方利益……嘶——”

 立马有人上前询问:“沈总怎么了?”

 沈辞微微皱眉,神色恼怒:“茶有些烫,烫着舌头了。”

 隔着桌布遮掩,他轻轻踹了一下谢逾的腿。

 谢逾那尖头皮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沿着双腿径直向上,停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谢逾含笑:“沈总说得不错,可对某些事,我有另外的见解,呃——”

 身旁兵荒马乱:“谢总?!谢总还好吗?”

 “没事。”谢逾挤出笑容“糕点有点凉,冰到了。”

 沈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动作,脚趾沿着西装裤的缝隙蹭了进来。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谢逾额头微跳青筋暴起,沈辞眉尖紧皱冷若冰霜,一场会谈下来,谢逾的领带歪了,沈辞的镜链斜了,两人都冷汗涔涔,额头一片水光。

 沈辞嘭地一声率先拖开椅子,冷淡:“失陪,我得去打理一下仪容。”

 他在助理的陪伴下离去。

 谢逾原地坐了片刻,也站起来,微笑:“失陪,我也得出换一下衣服。”

 他从助理手中接过毛巾。

 两个boss相继离开,会场上冷凝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有人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住感慨:“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啊!”

 没人知道,方才横眉冷对的两位三小时前,正在楼上的酒店套房耳鬓厮磨着,他们拥抱,接吻,谢逾甚至将沈辞按在了落地窗边,正对着窗外车水马龙,看着怀中人慌乱的眼神,谢逾亲了亲他的发顶,安抚道:“没关系,玻璃是单向的。”

 沈辞于是放松下来。

 以至于宴会时间到了,谢逾仍未餍足,而沈辞犹感不适。

 酒会带着几间独立更衣室,更衣室后台则连着走廊,一路通向酒店天台。

 谢逾和沈辞谁都没和谁商议,却不约而同地从后台走了出来,走廊上不时有侍者往来,他们便装作不认识,一前一后上了天台。

 谢逾解开了西装扣子,簌簌的狂风掀起衣摆,他朝沈辞伸出手:“来。”

 沈辞刚一上来,便被谢逾扣着肩膀按在怀里,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面前的人也暖乎乎的,他舒服地叹谓,小声抱怨:“最近是怎么了,干嘛那么拼命?”

 谢逾最近比他还忙,脚不沾地的,也不着家,还是今天宴会前

抽了四五个小时见面,一见面就没刹住车。

 最开始谢逾认真工作,沈辞是觉着在家呆太久了,做做事业也好,那时候谢逾懒散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沈辞也不认为他会多用心,随他去折腾,反正钱管够。

 谁知道谢逾越折腾越厉害,到最后,居然真的坐稳了头把交椅。

 沈辞讶异的同时,也为谢逾高兴,他看过谢逾的两本学历,知道他从不是什么废物少爷,可到后来谢逾和他并驾齐驱的时候,沈辞就隐隐有些担心了。

 如果经济上不占优,谢逾还会这样需要他吗?

 沈辞知道这种心态不好,可他无法控制,他得到过的感情太少,这份又太珍贵,难免患得患失。

 谢逾只用两天就发现了不对,他把沈辞骗出来,喂了他两口酒,沈辞迷迷糊糊就把心里那点事儿全说了,而后就被按住后颈,亲了个透彻。

 谢逾的原话是:“我得想办法让你没法胡思乱想才行。”

 ……嗯,确实不胡思乱想了,就是方法有些奇怪。

 一年前,他们在这家酒店形同陌路,一年后,他们在这家酒店拥抱亲吻。

 酒店天台风大,北风呼啸而过,怪冷的,沈辞忍住不抱得更紧:“你还要忙多久?”

 他们还在热恋期,每天早上没法和爱人一起买菜,中午没法和爱人一起煲汤,晚上没法一起牵手散步,怎么想都是折磨。

 谢逾道:“我下个月请假了,请一个月。”

 “……你?”

 沈辞抬头看他,有点呆愣。

 谢逾从身后掏出牛皮纸小袋子,叹气:“怎么拼命工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和你站在一起。”

 他将牛皮袋子递给沈辞:“打开看看?”

 虽然看着放荡不羁,但谢逾在某些事情上异常传统,甚至说得上保守和固执,他喜欢一个人,就得方方面面置办好了,和对方站在同一位置平等对视,再执着爱人的手,继续下一

 步的旅程。

 沈辞屏住呼吸,拆开了纸袋。

 天鹅绒的绸布盒子里,放着一对戒指。

 都是素雅不招摇的款式,简简单单,内圈刻着名字。

 谢逾:“试试?()”

 他们为对方带上戒指,像是又烙下一层烙印,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谢逾道:下个月想去哪儿玩?▌()”

 他特意请了假。

 沈辞几乎没出过江城,这世上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可他想了想,说:“去你国外的学校看看。”

 想去看看他念书的教师,他走过的长廊,想知道那彼此空缺的五年,谢逾在做些什么。

 谢逾失笑:“好,回去就订机票。”

 在天台好好温存了一会儿,直到离开的时间实在太久,才依依不舍地返回了宴会。

 他们重新坐回谈判桌。

 之前只是腿藏在桌布底下,现在手也藏得藏在袖子中了。

 沈辞谢逾都不会在工作上故意让步,他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这是认可,也是尊重。

 沈辞毕竟多了几年经验,谢逾有着系统,也偶尔哑口无言,他看着桌对面神采飞扬的青年,又想起沈辞重度抑郁,即使吃药依然难以克制,犹如如行尸走肉的结局,不由暗暗感慨。

 ——这尊漂亮又易碎的瓷器,终是被他好好护在了怀里,分毫无损,熠熠生辉。

 可他一边欣赏一边感慨,又一边恨的牙痒痒的。

 谢逾迎着对方的声声逼问,暗暗挑眉,心道:“好啊,这口才,真是不错。”

 沈辞忽然脊背一寒。

 他迎着谢逾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隐约读懂那笑容的含义。

 ——“现在你辩多少句,我们就来多少种花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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