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红汤 作品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妹,我来教你,我拉着你滑。”



    巴虎把其其格的手递给他,他弯腰弯的腰疼,手腕还被小丫头拽红了。



    “艾吉玛也去滑,别怕摔,你们穿的厚,感觉要摔的时候往前摔,只要不摔着头,什么事都没有。”巴虎过来怂恿他也去玩,“小孩儿胆子大,手脚灵活,滑个两次就学会了。”



    艾吉玛应声,学着巴虎的样子滑了几步,一下就学会了。



    “怎么他们就学这么快?”蜜娘耸拉着眉眼,“我胆子也不小啊。”



    “没事没事,他们都是没人肯教,只得自己学。”巴虎一手搂上她的腰,垂眼分开她的脚,“你男人带你滑,不用你出力就能随便溜。”



    吐出来的热气还没消散,两人已经滑出好远了,在其其格和吉雅惊讶的“哇”声里,巴虎炫技,抱着蜜娘在冰面上转了两个圈。



    “原来你都没好好教我。”蜜娘倒打一耙,笑弯了嘴还捶了他一下,“难怪我怎么都学不会。”



    巴虎笑笑不喊冤,算是背上了这个怀揣私心的罪名,也就成亲的前两年,她跟他来瓦湖滑过两次,加一起还不足三天。



    “出鱼了!”



    巴虎听到声低头问她:“可要去捡鱼?”



    “去,带上其其格和吉雅。”



    巴虎拉着蜜娘,蜜娘拉着吉雅,吉雅拉着其其格,其其格再拉着艾吉玛,五个人串成一条线,慢吞吞滑到冰窟窿边上。



    鱼出水面还在扑棱,从网里倒在冰上,没多一会儿就僵了,蜜娘捧起一条胳膊长的鱼装进袋子里,其其格和吉雅还有艾吉玛,他们三个抬着一条鱼,装袋的时候还要巴虎搭把手。



    “好多鱼啊!”其其格太满足了,忙忙碌碌像只小蜜蜂,鼓着劲合力抬着鱼往袋里装。



    又一个冰洞砸穿,空气进入水里,水下的鱼挤着往冰面上跳,“其其格,吉雅,快看。”蜜娘提醒。



    巴虎拎着不明所以的孩子转个方向,正好看见一条扁鱼跳出来砸在冰面上又弹进湖里。



    “哎哎哎!”



    “鱼鱼鱼!”



    其其格和吉雅伸长了手恨不得再捞回来。



    男仆把冰窟窿边上的鱼都往远处踢,“小东家快来捡,掉下去的那条我再给你们捞上来。”



    “来啦来啦。”这边的鱼也不要了,兴冲冲跑去抬刚跳上来的鱼。



    两网鱼装了三麻袋,渔网再次丢下水,巴虎继续教蜜娘滑冰,其其格和吉雅也跟了去,走时还交代:“出鱼了可要喊我们哦。”



    到了晌午,蜜娘总算能丢开巴虎的手自己滑了,但其其格那欠打的小嘴嚷嚷着:“娘,你好像敖登阿奶走路哦。”



    “哈哈哈哈。”巴虎忍不住大笑,敖登阿奶是个八十一岁的老人,背驼了,腿打弯还外撇,跟蜜娘现在的姿势一样,勾着腰叉着腿,两个胳膊僵的像树杈子。



    蜜娘回头剜了他一眼,“笑笑笑,你等着,回家了我让你哭。”



    巴虎才不理,双手插腰继续笑,还凑近了嘲笑:“太婆,冰上滑,走路小心些。”



    气死了气死了,蜜娘脱了手套砸他,见他还躲,咬牙假笑,“大孙子来扶着太婆,太婆老了,走路不大好。”



    巴虎摆手,“太婆你看着要咬人,我可不敢扶你。”



    笑的要发癫,整个湖上飘的都是他的笑声。



    蜜娘也不滑了,直起身放下后脚跟,提腿去撵他,但冰上走路还成,一跑就打滑,跑了几步她自己就停住了,“你等着,你就盼着别回去吧。”



    巴虎适可而止,也不招她了,举手认输,“你继续学,我去生火烤鱼。”



    蜜娘哼了一声,招来三个孩子当场认了三个小师傅,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巴虎烤着鱼还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见蜜娘腿不打弯,腰也直起来了,他鼓掌喊话:“不错嘛,姿势对了。”



    蜜娘瞅都不瞅他,夸三个小师傅:“你们可比他强多了,他教我把我教成了个老太婆。”



    吉雅胸脯一挺,骄傲道:“娘你放心吧,妹妹也是我教的,你肯定能学会。”



    等巴虎把鱼烤熟了,蜜娘也能姿态优美地在冰上转个圈。有仆人在,她也不给他摆脸色,接过剥了鱼鳞的烤鱼,“好几年没吃了,还是跟你成亲的第一年来吃过。”



    “第二年没给你烤?”巴虎挟了鱼腹肉给其其格和吉雅,鱼腹肉刺大,也不怕他俩卡嗓子。



    “第二年你的两个孩子甩在家里,还没半岁,不等到晌午又急匆匆回去了。”蜜娘算了算,嘀咕道:“好快啊,感觉来漠北也不久,我的孩子翻年都四岁了。”头一次来瓦湖凿冰捕鱼的时候,其其格和吉雅还在她肚子里,现在都能蹲在她身边同吃一条鱼,还会教她滑冰。



    冰上吃鱼冷的快,要边吃边烤,巴虎把她手上的鱼换下来,“快吃,马上又冷了。”等娘三个吃饱了他才开始吃。



    “东家,你这娶了媳妇有了娃,只能吃剩饭剩菜了。”



    巴虎瞅他一眼,“还没娶媳妇吧?”



    仆人吸口气闭了嘴,垂头继续吃鱼头,鱼头扔进水里,他才又说:“会有的,我年纪还小。”



    巴虎敷衍点头,随手把鱼骨头扔冰窟窿里,“快吃,吃了再打两网就回去。”



    蹲一会儿还蹲冷了,蜜娘带着三个小的继续去滑冰,出鱼了就跑来捡鱼。湖里也不全是大鱼,还有一种鱼,头小身子细条,这种鱼最大也就男人一个巴掌长,刺少肉嫩,最后两网多是这种鱼。



    “这是撒网撒到老窝里了。”巴虎又换了个袋子,捡完了也装满了,一共九袋鱼,够吃一冬了。



    巴虎跟四个男仆一人扛了一袋放勒勒车里再下来,剩下的四袋有仆人扛,他一手拉个孩子,艾吉玛跟在后面,蜜娘走在最后,听他在前面交代两个孩子老实走路,“这就有个冰窟窿,还没冻严实,人掉下去就起不来了。”



    满载而归,人也玩尽兴了,坐在车里其其格还问什么时候还能再来。



    “等过年,过了年咱们去婉儿姨姨家拜年,她那边有个更大的湖,我们去那里滑冰。”至于瓦湖,再来就是明年冬了。



    回家又路过盼娣家,刚走近就听到热闹的说话声,蜜娘推开车窗往外看,“外面是干嘛的?卖什么的?”



    “卖鱼。”巴虎应声,他看到男人拿出了秤,他喊了一声:“鱼怎么卖的?”



    “不贵,一文钱一斤。”称鱼的男人认出了人,拖家带口去滑冰的可不多,今天逮了半天的鱼,他看了半天的热闹,“逮鱼回来了?逮了多少?”



    “够吃了。”巴虎对盼娣点了点头,问她:“搬的进去吗?我留个人帮你?”他记得艾吉玛早上说她跟人约好了?



    “这个大哥待会儿给我搬进去。”盼娣见车窗露出了张脸,她笑笑,往西指了一下,“快回去,你家的小魔星哭了半天了。”



    “这就是你说的跟人约好了?”蜜娘问。



    “怎么不算呢?昨天就给定金了。”盼娣吐了吐舌,耸肩催促:“快走吧,我搞的定。”没男人去湖里砸冰撒网,但她能拿钱买,买个五百斤也才半两银子,够她吃了。



    等巴虎家的车过去了,盼娣才阴下脸,“你这人不实诚,我说了不要大鱼,你看看你送来的鱼,一条一二十斤,一条鱼我要吃好几天。”



    男人从车里扒了十来条巴掌大的小银鱼,“这鱼难逮,全靠运气,半天就逮了这些,给你捎上算了。”要不是见她跟当地人熟悉,他才不给,小银鱼肉质细嫩,比大鱼可好卖多了。



    巴虎赶着车还没到家门口,狗屋里的狗听到声都甩着尾巴冲了过来,勒勒车被围得没了下脚的地儿,其其格和吉雅站地上被撞的几乎站不稳。



    “好了,意思意思就行了,出去了半天不是半年。”蜜娘挨个揉了揉狗头,大声一喊:“散!”



    她话音刚落,屋里随即响起震天的哭嚎声。



    “呦呦呦,咱家的小三子哭了。”蜜娘从狗群里挤出去,见大斑小斑带俩小的过来也没顾上打招呼。



    “可算回来了,累死我了。”老头抱着孩子从屋里跑出来,半天的时间门他觉得脸上又多了条褶子,见了蜜娘就要把孩子还给她,“脑子都给我哭晕了,驼奶他不吃,我又挤了牛奶,他也不吃,怎么喂都喂不进去。”还把穿的小袄打湿弄脏了。



    “我洗个手。”吃了烤鱼都没洗手。



    哈布尔眼睁睁看她绕过他进了屋,一瞬间门哑了声,接着是更大声的嚎,听到声的都能听出他的委屈。



    “给我抱。”巴虎戴上手套把娃接过来,抱着往屋里走,“你兄姐又吃驼奶又吃牛奶,羊奶也不挑嘴,你怎么就不吃?”



    哈布尔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抽抽嗒嗒地哭,幽咽又可怜,这下可不嫌弃亲爹抱了。



    蜜娘洗手出来径直进了卧房,“来,给我。”这是得亏这一胎就他一个儿,多一个奶不够吃看他怎么办。



    “娇气包。”蜜娘一脚蹬在椅子上解衣裳,指使巴虎去打水来给小三子擦脸,“手套我没放好,掉地上了,你去捡起来,别待会儿狗给叼走了。”



    巴虎出去,进了灶房看艾吉玛倒了热水,其其格和吉雅自己卷了袖子在洗手,而蜜娘说的手套,已经被捡起来放在了桌上。



    “爹,弟弟没哭了?是不是因为我们没带他去滑冰他哭的?”吉雅抬头问。



    “他不听话,饿肚子了。”巴虎把帕子递给俩孩子,“还好你跟妹妹听话。”都像哈布尔似的,要折腾死人。



    一夸听话,其其格和吉雅更乖了,擦了手自己抠面脂抹手,一点都不让人催。



    一墙之隔的卧房,哈布尔都吃上了还在掉眼泪珠子,蜜娘接过湿帕子给他擦脸擦鼻子,转手递给巴虎,“再拧一把。”



    她换了只手摸上他的背,后背的衣裳都汗湿了,想着他饿了大半天,又是心疼又觉得该,饿成这个样子都不吃牛奶驼奶。



    “看把你惯的呦,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你也别哭了。”眼泪把她的里衣都打湿了。



    哈布尔吃的狼吞虎咽,吃饱了肚子嘴巴闲了,也有劲了,继续张着嘴巴嚎,怎么哄都不行,蜜娘跟巴虎轮着抱,其其格和吉雅也进来逗,他的眼泪就像瓦湖里的水,流不干擦不尽。



    一直哭到天黑,哭累了,睡着了才消声。



    其其格长叹一声:“可算不哭了,狗都嫌吵不愿意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