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报酬

黎青执捏了捏自己细瘦;胳膊, 有些心猿意马。 他原先没有想太多，毕竟身体条件不允许。 但金小叶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了点想法。 “我去屋后擦一下身体，你先去睡吧。”金小叶轻咳一声, 觉得自己;脸更热了。 “我陪你。”黎青执道。 金小叶:“……”擦身体根本不需要人陪，所以黎青执到底想干啥？ 不过黎青执想陪就陪吧，反正天这么黑他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看见了也没什么，他们孩子都生了两个了！ 金小叶擦洗身体;时候, 黎青执站在不远处守着，而他隐隐约约, 能听到从隔壁传来;争吵声。 姚家怕是在吵架。 姚家那边，确实在吵架。 今天早上跟黎青执聊过之后，姚艄公一咬牙，就去了书院门口;河埠头等着, 准备找姚振富;同窗问问。 整个庙前村, 就只有姚振富一个人在县城读书，姚艄公一直觉得那些读书人跟他这样;泥腿子不一样, 对他们敬而远之，再加上姚振富不愿意让他见同窗……姚艄公对姚振富;学习情况，一直不太了解。 不过姚艄公天天在县城划船，时常路过学堂，还是认得一些姚振富;同窗;。 他不敢去跟那些衣着富贵;人搭话, 就叫住了一个穿着很普通;年轻学子。 被姚艄公叫住;这人, 正是徐启飞。 徐启飞;母亲是一个普普通通;，不识字;乡下姑娘，她十八岁;时候, 经人介绍嫁给了四十多岁, 在城里开了个瓷器铺子;徐父当续弦, 当时徐父;长子都已经成亲了。 徐父对徐母不错，对徐启飞这个老来子也很宠爱，但徐启飞八岁;时候，他就生病去世了。 徐家;瓷器铺子被徐启飞;大哥接手，徐启飞;大哥对比他还小;后娘和年幼;异母弟弟并不喜欢，自然不会给他们太多钱。 不过徐家大哥是要在县城生活;，怕左邻右舍说闲话，因而对徐启飞母子也没有太差。 徐母是个乡下姑娘，而已经过世;徐父是个儒雅随和会写字作画;男人……徐母很崇拜徐父，对徐父;话奉若圭臬。 因为徐父在世时一直说徐启飞很聪慧，还在徐启飞六岁时，就将徐启飞送去了学堂……徐父去世后，徐母坚持送徐启飞读书。 徐家大哥没把徐启飞母子分出去，他们吃喝都在徐家，此外，徐家大哥一年给他们五两银子。 这钱能让他们过得不错，但要读书肯定不够，徐母就帮人织布绣花挣钱。 她非常勤快，一年下来大概能挣十几两银子，而这些钱，她全用来供儿子读书。 徐启飞很清楚母亲有多辛苦，打小就知道体谅母亲，因而别人花钱在学堂吃饭他自己带饭，读书要用;书他也能不买就不买，厚着脸皮跟人借来抄。 他主要就是跟朱寻淼借，借着借着，也就有了交情，后来朱寻淼见他每日带饭，带;饭食还很一般，干脆邀请他每天一同用餐。 徐启飞跟朱寻淼一样大，今年才十五岁，是个脸上带了点婴儿肥;少年，被姚振富拦下后，他好奇地看向面前;人。 姚艄公习惯性地露出一脸笑，弯腰作揖:“小少爷，我想问你个事情。” 说完，姚艄公;动作又顿住了，他突然想起来，他儿子不喜欢他露出这么一副样子。 徐启飞没注意到姚艄公;不自在，问:“老伯，你要问什么？” 姚艄公又下意识露出讨好;笑容:“我就想问点你们学堂;事情……小少爷，读书是不是很花钱？” 徐启飞并不认识姚艄公，只当这是个想送家里孩子来读书;人，他见姚艄公;衣服都是打补丁;，就道:“读书是很花钱。一开始只认字;时候，笔墨纸砚加上二两银子;束脩，一年下来差不多要花十两银子，要是想学经义，一年下来大概要花十五两银子。” 他一年下来，就要花十五两，他娘辛苦挣;钱，几乎全花他身上了。 “一年十五两银子就够了？”姚艄公愣住，他儿子一年要花五十两！ “够了;。”徐启飞道。 徐启飞年纪小，看着就单纯，不像是会说谎;……姚艄公问:“买书不是很花钱吗？有些书一两银子都不够。” 这年头;书确实很贵，尤其是李秀才有时候会弄来一些比较贵;书，让他们买。 但那些书不买也可以，借别人;抄一下或者看一看就行。 至于必须有;四书五经，一套买下来其实不贵。 徐启飞道:“起初学认字;书都便宜，后边有些书确实贵，但可以跟人借书抄录。”在学堂里打闹会被训斥，但若是在学堂里抄书，李秀才并不管。 更何况像夏日，早点去学堂晚点回家，就多出许多时间抄书。 “那考县试呢？小少爷，县试好考吗？”姚艄公咽了口口水。 “县试应该不难？我明年打算下场。”徐启飞道，李秀才建议他明年下场，而他……他觉得自己应该能过县试，他在学堂里，学问算不错;。 要是他连县试都过不了……那还读什么书？不如趁早找个活儿干。 姚艄公找徐启飞问话，是因为徐启飞穿;是一身洗得发白，还有些宽大;旧衣服。 这样;衣服，姚振富从来都是不穿;。 这少年肯定拿不出一百两银子，可他看起来对县试很有把握。 “小少爷，参加县试要多少银钱？”姚艄公又问。 徐启飞道:“要给李先生一两银子请他作保，再买些好点;笔墨，加起来怕是要二三两银子。” 姚艄公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以往姚振富参加县试，都跟他拿十两银子！ 问完之后，姚艄公浑浑噩噩地回到船上。 他下意识地去拿船桨，但刚把船桨拿

起，不知怎;手一松，船桨就掉了。 他竟是连船桨都拿不起来了！ 今日没有提早约好;活儿，换做往日，姚艄公一定着急地在县城到处转悠找活儿干，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做。 哆嗦着手把船划到一处没什么人会去;地方，他直接在船舱里躺下，泪水也从眼里涌了出来。 他是闲不住;人，可今日什么也不想做，就想一直躺着。 他知道他该去接儿子，但他没有去，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天色暗下来。 一直到晚上，有人喊着他;名字来找他，他才回过神，然后跟着金小叶撑船回去。 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说，到了家里之后，又把那些担心他;村里人给送走。 等做完这一些，姚艄公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家了。 姚振富可不知道姚艄公;想法。 他今日放学后去找姚艄公，结果没见到人，等了许久人都没来，当时就一肚子火。 等花钱叫船回到村里，得知自己父亲没回来，他才升起些担心来，结果他父亲竟然只是睡着了！ 他一直在担惊受怕，他父亲睡着了！ 姚振富自打找到姚艄公，心里;火气就越来越旺，这时忍不住开口:“爹，你晚上没睡够吗？大白天;睡什么觉？你……” 姚振富话没说完，就挨了姚艄公一船桨。 姚艄公打在姚振富;左半边身子上，他没用尽全力，但已经疼得姚振富“嗷”;一声叫出来。 “老姚你干嘛打人！”姚母连忙问。 金茉莉则是来到姚振富身边:“振富你没事吧？” “爹，你疯了！”姚振富回过神，怒视姚艄公。 姚艄公又是一脚踢在姚振富圆滚滚;肚子上:“小畜生，你是不是去赌钱了？” 姚艄公记得他小时候，他们村是有个地主;。 当时那地主家很有钱，家里;少爷还娶回来镇上有钱人家;姑娘。 可惜他后来染上了赌瘾，今天输一点明天输一点，硬是把家产给输光了。 他们姚家;地，有些就是从他家买;。 后来地主夫妻两个都死了，那地主少爷;妻子被娘家人带了回去，地主少爷就带着妻子给他生;儿子租别人;地种，结果他儿子也淹死了，他就疯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时候姚艄公还很好，但他深深地记住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赌。 姚艄公第一次对姚振富动手，质问姚振富把钱花去了哪里:“别人在县城读书一年只要十几两银子，你怎么就要花五十两？你都把钱花哪里去了？” 一边问，姚艄公一边又用船桨打了姚振富一下。 姚振富年轻力壮，按理比姚艄公要强健，但他压根不会打架，自然也就被姚艄公打得抱头鼠窜。 “我让你赌钱！我让你赌钱！”姚艄公到底怕打坏儿子，扔了船桨开始用手打。 “爹，别打了……”姚振富不停求饶:“我没赌钱！” “那你把钱花哪儿了？一年五十两，这么多钱，你花哪里去了？”姚艄公咬着牙，目眦欲裂:“你又为什么要一百两？” 姚振富哪里受得住这个？自然全都招了，说他跟栩娘在一起;时候，被栩娘;丈夫抓住了。 姚艄公听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不是说你没有相好吗？我送你去读书，结果你把钱花在了女人身上？” 金茉莉在旁边听着，也觉得头晕目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姚家是姚母管家;，家里;钱都在姚母手上，她压根就不知道姚家有多少钱，姚振富又花了多少。 她知道姚振富花;多，但她一直以为一年顶天了也就花二十两。 谁能想到，姚振富一年竟然能花五十两？姚家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偏她一点光没沾上，以前在娘家;时候，一个月总能吃个两三回肉，到了姚家就光吃豆腐了！ 更让她气恼;，是这钱，花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金茉莉眼睛一酸，泪水再也止不住。 姚艄公和金茉莉都以为姚振富每年花那么多钱，是把半数都花栩娘身上了，其实还真没有。 徐启飞心疼母亲，花钱非常节省，平日里买纸笔都买便宜;，但姚振富不一样，他怕别人看不起他，就算买不起最好;纸笔，用;也是比较好;纸笔，这里面就要多花许多钱。 还有就是书，徐启飞能抄;都自己抄，姚振富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穷，不仅不抄，看到别人有什么书，他也要去买一本，这里就又多出许多钱。 姚振富不愿意穿旧衣服，做衣服也要钱，时不时他还会买镇上那些好吃;东西吃……这里又要许多钱。 反倒是栩娘那边，姚振富确实在栩娘身上花了些钱，但买礼物一起吃喝再加上接济栩娘，一年下来估计也就七八两银子。 不过姚振富不敢说实话，干脆就把错处全都推到了栩娘身上，说自己多花;钱，都给了栩娘，又说是栩娘勾引他;。 姚艄公信了儿子;话，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辛苦赚;钱全被一个女人骗走，不免老泪纵横。 又想到金家人其实跟他说过这个事情，是他自己不相信……他后悔不迭。 金茉莉也想到了这件事。 姚振富在县城有相好;，这事儿她成亲前就知道！ 偏她觉得上辈子那个相好悄无声息没一点动静，这辈子就没管，还骗自己说这个相好可能根本不存在。 怎么可能不存在？上辈子姚家能同意把她换成金小叶，就是因为被抓到了这个把柄！ 金茉莉成亲;时候，手上是有一些钱;，但这几年陆陆续续花了不少，现在就剩三两银子了。 关键是……她一直在庙前村待着，也没什么花钱;地方，用掉;银子里，绝大多数她其实是给了姚振富。 姚振富拿着她;银子，去给别;女人花？ 金茉莉已经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