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第一百六十八章 车祸
“海黎,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看到高海黎满脸泪痕那一刻，唐星楚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年轻姑娘快步上前半蹲在高海黎身旁, 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海黎, 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谈判不顺利吗？秦文海跟你说什么了吗？还是——”
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余光瞥见了桌上被泪水浸湿的照片后, 唐星楚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
“为什么没告诉我？”
高海黎整个人都在颤抖，苦涩在舌根处蔓延, 女人声音里尽是哽咽，望着爱人伤心欲绝的模样，唐星楚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一只手握着高海黎的手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捋顺女人微微颤抖的后背:
“都过去了, 没什么的, 你别难过。”
“秦文海就是拿这些照片逼你离开我的吗？他就是这样揭开你伤疤的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些，我过不去，我心疼，我心疼啊……”
浓密的长睫早就被泪水浸湿, 豆大的泪珠肆无忌惮地掉落在地板上, 高海黎大口大口地呼吸,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没有那么痛！
“姐姐，对不起……”
道歉的话刚一说出口，高海黎心疼地一把将唐星楚拽到怀里，紧紧圈住！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星楚，我是在怪我自己……”
隐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高海黎将头埋进了唐星楚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灼热的皮肤上，无尽蔓延，高海黎收紧了圈在唐星楚腰间的手，生怕下一秒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
“去见秦文海之前我就想到了这种结果，刚看到照片的时候我确实有点难过，这种难过在过去22年里一直伴随着我，也是时候向前看了。”
唐星楚扶着高海黎的肩膀，她温柔地用指腹轻轻擦拭掉女人脸上的泪水，接着又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爱人的鼻尖:
“想听我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吗？只说给女朋友听的那种。”
对于唐星楚来说，提起过去就如同揭露自己的伤疤，把自己内心最自卑最不安最不堪的一面展露出来，可此刻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要携手共度一生的爱人。
……
对上那双有着无尽温柔的眸子，高海黎吸了吸鼻子，她微微偏头，一个轻柔炙热的吻正好落在唐星楚手腕脉搏处。
“星楚，不要勉强，我一直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想说我什么时候听。”
高海黎知道袒露心扉有多难，她不想逼唐星楚。
“不勉强，我想现在就说给你听。”
四目相对，高海黎看清了唐星楚眼底的真诚。
“好。”
……
话音一落，唐星楚起身关掉了客厅的灯，只留下桌上一盏小台灯还在亮着，年轻姑娘重新回来坐好，高海黎圈着她的腰，两人倚靠在沙发上，暖黄的灯光勾勒出沙发上两个女人的轮廓。
……
“在开始之前，姐姐要猜猜我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吗？”
为了不让话题显得那么沉重，唐星楚故作轻松地开口询问，高海黎怎么会听不懂小姑娘话里的深意，话音一落，女人配合着认真思考起来:
“嗯让我想想……我的宝贝儿这么聪明，那公公婆婆一定也是很优秀的人。”
高海黎的一声公公婆婆直接烫红了唐星楚的脸，年轻姑娘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否认:
“什么公公婆婆，现在说正事呢！”
“这也是正事啊，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怎么，你还想赖账不成？”
“姐姐，你——”
“等会，宝贝儿，该不是你想让我叫岳父岳母吧？”
“……”
对上那双情/欲/翻涌的桃花眸，唐星楚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谁知下一秒又被高海黎搂着腰拽了回去！
“你去哪儿啊，不许跑，刚才是姐姐说错了，不是公公婆婆，是岳父岳母，这下行了吗？”
“……”
唐星楚算是发现了，只要她和高海黎待在一起，正事绝对没法谈！
……
眼见着话题开始跑偏，顶着一张大红脸的唐星楚急忙移开视线:
“他们都是老师！”
不能再让高海黎猜了，不然今晚都说不完了！
……
听到唐星楚主动公布了答案，高海黎勾了勾唇角，手里不停地把玩着爱人的手指:
“原来岳父岳母都是老师啊。”
“……”
腰间的布料被轻轻掀起，微凉的手掌触碰到后背皮肤时，唐星楚差点叫出声来！
“姐姐！”
“嗯？”
“你……你摸我！”
“不行吗？”
昏暗的灯光下，高海黎勾着唇角，笑得撩人，上扬的眼尾还因为刚刚哭过而泛着红，看起来很好欺负……
意识到自己脑袋里开始开小火车后，唐星楚立刻将高海黎的两只手都拿到身前，紧紧握住！
“宝贝儿，你这是打算让我乖乖就范吗？”
“……”
高海黎边说边笑着俯身靠近，不知不觉中唐星楚就被压在了沙发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唐星楚呼吸一滞，心跳骤停！
“你……你还听不听了？”
“听啊，你说。”
“你这样……我怎么说啊……”
望着整个人都压在自己身上的高海黎和眼前下一秒就要亲上来的唇瓣，唐星楚咽了咽口水，语气有些无奈。
察觉到小姑娘的紧张后，高海黎眉头微挑，她克制地吻了吻唐星楚的唇角，随即乖巧地退回了原位。
“不闹了，听你说。”
说完，高海黎果然没再做什么撩拨的动作，手也只是安安分分地搭在了唐星楚的肩膀上，女人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却悄悄在做深呼吸！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不是没有道理的，昏黄的灯光，攀升的温度，暧昧的氛围，近在咫尺的爱人……高海黎刚才差点就失控了。
……
眼见高海黎当真一脸认真地等待着自己开口，唐星楚心头一暖，她亲了亲女人的额头，随后轻轻依偎在对方身旁。
……
“在我六岁那年，那天是我的生日，妈妈特意给我换了一身漂亮的小裙子，还编了公主发型，我们一家人准备去取我的生日蛋糕。”
说到父母，唐星楚眼里溢出满满的幸福和想念，听着爱人缱绻的语气，高海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你那天一定很漂亮。”
高海黎握着唐星楚的手背亲了亲，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估计当时的我也这么觉得吧。”
唐星楚半开玩笑道，温柔俏皮的语气让高海黎不禁心底软成一片。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她的小姑娘是不是能一直这么开心？
……
“那后来呢？”
“后来……”
唐星楚张了张嘴，像是想到了什么，温软杏眸里的笑意渐渐变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爸爸开车带着我和妈妈去取蛋糕的路上，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满载的运货卡车突然从岔口冲出来，眼看就要撞上我们，爸爸为了避开打了急转向，结果车子直接撞到一旁的施工拦路用的路障上，车子被撞得侧翻在地……”
当年的场景恨不得一帧一帧地在唐星楚眼前回放，搭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即便她再三克制，可高海黎还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异样，下一秒，唐星楚落进了一个紧实的怀抱。
“别怕，我在这儿，不想说我们就不说了。”
感受着爱人的体温和心跳，攥紧成拳的手渐渐松开，唐星楚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将头轻轻放在了高海黎的肩膀上。
“车子翻了之后一直在冒烟，爸爸妈妈都昏迷了过去，我被妈妈死死地护在怀里，刺鼻的血腥味儿和汽油味儿让我一直哭个不停，妈妈被我哭醒了，我记得她满脸是血，斑斑血迹弄脏了她新穿的裙子，可她没有时间管那些，发现自己动不了后，妈妈第一时间挣扎着把我从破裂的车窗送了出去，她哭着让我一直走，不许回头……”
唐星楚渐渐开始哽咽，当年母亲的叮嘱在耳畔回响，昏暗的灯光下，年轻姑娘红了眼眶！
——
“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流血了，我的书包里有创可贴，你等着，我给你拿……”
白色小兔子书包不复整洁，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血渍，可小唐星楚顾不了那么多了，没有什么比妈妈受伤了更重要的事，她蹲在车门口的地上，小手不停地翻找着书包，车里，一股热流滴落在女人的小腹上，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她偏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绝望，女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太阳穴滑落，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小楚，你听妈妈说，爸爸妈妈在跟你做游戏，你现在马上站到对面那栋百货大楼门口，爸爸妈妈马上就来找你！
女人转回头来看着小唐星楚，她的宝贝女儿，女人强撑着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温热的血液流进她的嘴里，浓烈的铁锈味儿顿时在口腔蔓延开来！
“不要，妈妈，你出来，你出来，妈妈……”
小唐星楚有点着急了，她一手攥着刚找到的创可贴，一手拼命地去拉副驾驶的门！
“小楚，记得妈妈昨晚跟你说了什么吗？过了今天，我们小楚就又长大了一岁，是大孩子了，你答应了妈妈要学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穿过的衣服要叠好放进柜子里，要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睡觉前记得刷牙，做得好的话妈妈就奖励给你一朵小红花……”
女人哽咽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女人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手，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
“我不要小红花了，妈妈，你出来，你出来……”
小唐星楚边哭边喊，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车门，可却怎么都拉不开！
“小楚，你要记得，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宝贝，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女人哭了，滚烫的泪水和温热的鲜血融合在一起，滑落在那头乌黑柔软的秀发里，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快说不出来话了！
“不要……妈妈……我不要做这个游戏了……”
拉车门的小手被碎玻璃割出了一道道小口子，可小唐星楚没有放弃，她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枚创可贴！
“唐星楚，听妈妈的话，马上跑到对面大楼门口去！”
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女人高声呵斥了自己的女儿，小唐星楚被吓得缩回了手，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她妈妈冲她发火，她红着眼睛攥着创可贴哭着朝对面跑去，当她刚跑到百货大楼门口，身后传来了‘轰’的一声爆炸声，顷刻间，熊熊大火吞噬了整辆车子，滚滚浓烟熏的路人直流眼泪，皱巴巴的创可贴掉在了地上，消防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