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不是争夺制高点，但有人飞到平流层了
就如同面壁计划的一切明面行动不应伤害他人性命一样，对一个自认为现代的社会来说，大计划的前提和最终目标应该是保障每一个无罪的人应活尽活。
所谓合法性就建立在“让人活”上。在蛮荒时期，如果你能让部落的民众有一餐没一餐地吃上饭，保证他们不会饿死，而且肉眼可见地有扩大族群的能力——包括但不限于利用走婚制和人口掠夺，那么你就是最具合法性的部落首领。
“让人活”的本事与合法性的强关联一直保持到近现代，甚至到现代。归根结底，人们不会相信一个不让人活的家伙做首领竟然是合理的，人们也不打算让一个不让自己活的家伙来管理自己。
基于该缘由，哪怕人类向妖兽隐瞒自身一切信息的计划相当重要，也不可能采取会在推演中就可能增加伤亡的做法，以保证欺骗战略顺利进行。
生存是族群的第一大计，不论是个体的生存还是族群的生存。这里没有电车难题，因为人族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那些会构造个体生存与族群生存对立的混蛋赶下台。改造自然，让这种问题再也不会发生。
让自己活，也让别人活，这才是人类作为人的尊严基石。人类的高贵并不基于其有多大的力量、有多么出色的智慧。自然界中有的是比人类力量更大的，广袤的宇宙中也应当有比人类更智慧的。
作为有情众生的一员，人类的高贵建立在立足自然与历史，永远做出努力向“让人活”的世界前进的选择。
风雅看了看各族带来的金丹期，它们没有稳定的指挥架构，最显眼可用的就是团结在本族的首领身边。
虎族和熊族挤出的力量都是附庸和本族挤出来的杂牌军，此刻团结在风雅与伏野身边，只以首领的意志而动。
其它七个大族则都很纯粹，几乎全是本族的族人。尤其是人族，凑出了超过两千名金丹。
一万不到的金丹战力，搅入各两万左右的金丹战局，以此快速解决战局，使护矿队战力自由，防备其他方向魔族攻击。
艰巨的任务，但这是攻守同盟在领地动荡时能够拿出的最后力量了。只要撑过今天，攻守同盟就能一口吃成胖子。瓜分鹰蛇两族的收益能落袋为安，各族领地潜藏的魔族能在一夜间被清除大半，魔修也将被震慑，就能拿出更多战力扩张族群……
风雅在各族圈子里找到了各位首领，想在投入战斗之前检查它们的状态。可是各族的战士几乎都把自家首领围得严严实实，找到就已经很难了，再看清它们更不容易，只好开口出声：“各位，是否准备妥当？都准备好了，就参加战斗。”
它所说的战斗尚未打响。护矿队与来袭魔族之间依旧隔着一层空间迷阵，在李俭与指挥官说过支援后，空间迷阵也没有半分解除的意思。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在场的首领们也不能三番两次地催促护矿队指挥官是否做好了接应支援的准备，只能默认护矿队会接应它们，而不是在首领亲自出阵的场合连首领一块打了。
毕竟刀剑无眼，控制不好的法术侵彻力打谁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是友军就不攻击。
“随意吧，反正再等也等不到多少战力了。”某团战士中冒出一句。
李俭看了看，四周准备的各族战士几乎都被自家首领围成了一个球。且不说在军事中的“团”的本义究竟何来，起码当下准备支援护矿队的各族队伍，看着都成团了。
“那好，立刻出击，与护矿队一同，将此地魔族斩尽杀绝！”风雅呼喝一声，周遭虎妖带着附庸倾巢而出，在夜色中扑向前方法术迷阵。
各族首领尽皆前冲，原本包围首领的球壳在正前方裂开缝隙，好让首领能够观察到前方状况。
李俭控制自己飞行的速度，早早开启与战士们相连的协同视角，利用简单处理得到的情报，将人族进军前锋控制在与各族齐平的位置。
风雅的喝令在法力助威下轻松传遍四方，起码笼罩了十来公里的距离，护矿队应该听见了，不过它们仍然没撤去空间迷阵。
如果此时落入，迷阵可不会知道后进入的是友军。它将平等地控制每一个冲进其覆盖范围的战力，援军和魔族都将在空间迷阵中畅享混乱空间带来的奇妙体验。
李俭不愿冒险，建议全军将权能罩身做好防护，这才带队一头“撞”了进去。
一众战士正要撞进空间迷阵，护矿队却在此刻及时收手。互相碰撞着构成迷阵的空间权能在瞬息收回，让错乱的空间重整完毕。权能冲荡，护矿队短时间内不能再用空间权能迎敌，只能自保，倒也杀得那些在进迷阵时未能用权能护体的魔族们刹那变作刺身。
但应该没有人会试图在战场食用魔族刺身。
李俭眼前一个倏忽，刚刚撞入的混乱空间便消失不见。杀入迷阵的魔族金丹被这一收一放减员五分，但可用战力此时权能饱满，若是没有援军，与护矿队捉对厮杀，恐怕难说。
没了空间迷阵，陷于阵中的魔族金丹便狂飙突进。金丹期飞行速度何其快哉，不过数秒，援军便和魔族撞成一团。
收了空间权能的护矿队飞行速度尚不如意，此时开战，护矿队倒是没来得及和魔族撞上，确实援军先和魔族撞上，李俭真不知该如何说。
不知道怎么说，那就不说了。
李俭本能地将法力凝聚在拳锋，作成灵击术的术式。不加属性的侵彻力没有任何优势，只有建立在使用者灵力和法力基础上最纯粹的破坏能力。灵击术本没有特定的光彩，而在李俭拳锋上，侵彻力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魔族金丹漆黑色的身形可以轻易遮蔽月光，陷入与魔族交战中，修仙者就很难用肉眼看出它们到底有什么举动——瞳术或者目力神通当然不是才灵气复苏五年就能诞生出来的东西，要想在夜里辨别全黑的魔族，只能使用神识探查。
调整体态，如同过去无数次战斗的那样，李俭出拳。
结果没什么悬念，眼前的魔族并没有做防备，在它看来，这不过是寻常金丹的见面交锋。所以它消散了，人们甚至看不到它是否暴出什么血肉，就在漆黑一片的、同族的身影中消散了。
一名金丹战力的速死在魔族战线中并不是什么紧要事。这是战争，这是战斗，是把生命当做货币，又把它们丢进绞肉机的地方。在战线中死去的金丹期可能是不幸被对手围殴致死的，这是常态，只不过这名魔族金丹是被李俭秒杀罢了。
双方战在一块。前一刻撤去空间迷阵，使得双方都没能对接敌时间作出调整，不论是援军还是魔族，都在毫无指向的状态撞向了对手。
它们本可以在一阵排兵布阵后表现出大规模金丹期交战该有的样子，但现实打乱了所有可能的准备。再不需要琢磨自己应该和谁作战，如果是魔族，就冲向最近的同盟军金丹；如果是同盟军，就冲向最近的魔族。
虽说飞行速度受权能涌动影响变慢，但护矿队还是在十秒之后加入了战局，补上援军被魔族绕过的缺口，甚至带着边缘的战士形成对魔族的反包围。
同盟军与魔族金丹的战斗，在灵山矿区东侧筑起一道高数千米的屏障。金丹期飞在空中对敌，试图从高处绕过对方形成包夹。这和争夺制高点的战术有原理区别，但在表现上没什么区别。
双方争抢着更高的站位来获得对敌后进行打击的手段，而这种争抢把战斗高度物理意义上以左脚蹬右脚的形式越踩越高。
在开战后的一分钟内，这个高度还是五百米；两分钟时，交战高度提升到一千五百米；三分钟时，高度提升到三千米。
到十分钟的时候，在最高点交战的金丹就已经把自己丢进了平流层。当时间走到半小时，哪怕是金丹期，站在地表，强化后的眼睛也不能看见最高处的同盟军在如何战斗。
好在干出这种事的战士还是少数，大多数金丹都在距地表一千米的空间内自由作战。战线宽度早就被拉长到数十千米，好在交战双方在意识到有战力几乎无限地攀升高度后，在地面有了一定默契，才让战线并没有继续拉宽。
同盟军的战斗几乎成了混战。护矿队的前线指挥官能够正常调动的力量已经不足十分之一，大多数战力都脱离了指挥。援军则大多团结在首领周围，像风暴一般扫过战场上盘踞的魔族，又或者陷入苦战。
以李俭为首的人族援军在混战中保留了最完整的指挥体系，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李俭战力超群，所向披靡。人族援军的指挥权都在后方，目前所处电磁环境良好，故而与其他族群相比，人族援军显得更加团结，常常能在李俭冲锋的方向扩大战果，好让失去指挥的护矿队战士接手优势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