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钧 作品

0990【种地能长出宝钞】

也就这两年,秦桧开始安排后事。

他把江宁老家的破宅子,派心腹回去扩建一番,再托表兄购买一些田产。又让大哥的一个儿子,回到江宁看守新兴的家业,今后子孙就在那里安心发展。

经常有来自祖籍的族人,跑来京城打秋风。

秦桧幼年丧父生活艰辛,母亲曾带儿子们回祖籍,却并未得到族人的帮助。因此秦桧不喜欢那些族人,刚开始几次都是闭门不见。

后来他渐渐想开了,派遣心腹回到祖籍,翻修了祖坟和祠堂。

又出钱办学,资助族中的孩子读书,说白了就是搞长线投资,慢慢培养自己的家族势力。

老家和祖籍都没花太多钱,大部分赃款被留在京城。

“又挖到了!”

前前后后,挖出十二个箱子。

有的箱子并无账本,但肯定藏着钱,共计六十五万贯。

白胜拿着罪证去复命,同时留下一些人手:“你们留在这里,不准任何人出入。继续挖地,看能不能再挖出来。”

白胜连夜进宫。

朱铭看了看宝钞和账本,笑道:“户部尚书官邸,也挖出几个箱子。还有一个箱子来不及埋掉,估计尚在使用当中,暂被两摞书压着,里面也有账本和宝钞。这个秦桧,确实向太上皇学了本事啊。至少,挖土翻地特别拿手,干起活来不输给老农。”

白胜凑到皇帝身边:“这人着实太可恶了,只是俺就挖出了六十五万贯!”

“怎么,你羡慕了?”朱铭好笑道。

白胜连忙摆手否认:“俺有爵位和官职,这两样都能领俸禄。官家还经常赏赐,俺哪里用得着贪污受贿?”

朱铭说道:“送去大理寺吧。”

白胜带着罪证,领一队侍卫直奔大理寺。

秦桧正在受审,死不认罪,坚称自己只收过一些书画类的礼物。

他的心腹奴仆也死鸭子嘴硬,不认为自己还能戴罪立功,寄希望于秦桧能够无罪释放。

妾室们却真的啥都不知,就连住过秘密宅院的小妾,也从来没有进过秦桧的书房。还说秦桧偶尔到密宅居住,除了看书,就是种花种菜,并没有做其他任何事情。

“我秦桧身为大明尚书,行得正,坐得直,何惧宵小诬告攀咬?”

秦桧端坐于密室,说话大义凛然。

三法司官员并不着急,他们除了提审秦桧及家人,还提审了几个秦桧现在和以前的下属。

迟早有人扛不住!

半夜,白胜突然到来,扔出一堆账本和宝钞。

两处宅子,总共搜出一百二十六万贯有余。

而且根据账本记录,时间越是靠后,秦桧的贪污速度就越快,说明他越贪越大不再那么谨慎了。

最近三年的赃款,比之前十年的总和还多!

如果继续放任几年,估计秦桧能贪出三四百万贯来。

“秦尚书,你让俺挖得好辛苦啊。太上皇种地只能收粮食,你种地却是能长出大明宝钞!”白胜冷笑讥讽。

负责提审秦桧的魏良臣、潘良贵等人,看到那么多大明宝钞都心惊肉跳。

再望向秦桧,发现这厮已经瘫在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埋在地里的东西被挖出来了。

如果只被搜出还没埋的那个箱子,秦桧完全可以狡辩说,里面的宝钞是自己历年积蓄,账本则是他暗中做的生意(这个虽也违规,但顶多罢官而已,并且秦桧确实注册了商号做幌子)。

可一百多万贯全被挖出,还他妈能够怎么狡辩?

谁都知道秦桧年轻时很穷,他并非出身望族,这笔钱的来历说不清楚啊。

潘良贵快速翻阅一个账本,接着随手扔给秦桧:“说说吧,什么生意如此赚钱?你这账本上,记录着许多人名和货物。各地户曹、工曹和钞关,都有商税货物留档,或许能查找档案帮你洗刷冤屈。”

秦桧决定再赌一把:“这些都是王家的钱财。王家在被拆分的时候,许多田产都没了,又害怕被我大明抄家,就把钱财托付给我保管。至于那些账本,都是胡乱编造的,朝廷若查起来也有个由头。”

“一百多万贯,托付给伱保管?”魏良臣讥笑道。

秦桧说道:“是王家大兄托付的。他病死以后,我贪图这些钱财,就埋在地下想独吞。王家的其他兄弟,都不知这笔钱的去向,只有我那妻子知道。”

潘良贵一脸无语:“你把我们都当傻子吗?你这些账本,都写着时间,十多年来就没断过。你妻子的长兄已死,难道每个月回魂来人间,分批托付钱财让你保管?”

秦桧口干舌燥,不知如何解释。

潘良贵说:“把王氏带来,让这厮彻底死心。”

很快,王氏被带到这间屋子。

潘良贵说:“在秦桧的宅子里挖出一百多万贯,他说是你大兄托付保管的王氏族产。你知道这个事情吗?”

秦桧一脸哀求之色,他觉得夫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妻子多半会帮着他尽量圆谎。

王氏却看着桌上的宝钞,又惊又怒道:“你这杀千刀的,竟贪了一百多万贯?老娘嫁给你那么多年,何曾享受过种种富贵?你贪恁多钱,肯定都拿去养狐狸精了!”

秦桧瞠目结舌,完全无法理解妻子的反应。

在他的前半生,妻子王氏一直都是他的智囊。聪明到阴险狡诈的女人,难道不知认罪就是死吗?这种时候了还吃什么醋?

王氏却一脸嘲讽:“你瞪大眼睛作甚?皇城禁卫都出动了,你还能躲过去不成?从皇帝下令抓人那时起,你就已经死定了,痴心妄想做什么白日梦!你就算不贪恁多也得死,否则皇帝怎么下台阶?”

这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说得秦桧的脑子嗡嗡直响。

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是能够想明白的。但他还是心怀侥幸,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直到被妻子拆穿就彻底绷不住了。

王氏还在继续撇清关系,当场给三法司官员跪下说:“诸位相公明鉴,奴与这人早就分居。他连尚书官邸,都不让我踏进去一步,这几年从不跟我说话。他做的那些贪赃枉法之事,我是一件都不知道……”